闽北建阳水吉镇一带的媳妇,除了生母和婆婆这两位母亲外,还有两位母亲:牵婚母与交面母。而且,这两位母亲是在结婚那一天得来的。
先说交面母。姑娘出嫁的日子,换好嫁衣后,坐到大厅,摆上娘家陪嫁的梳妆台梳妆出嫁。这天梳妆不用自己动手,由专人“交面母”完成。交面母要选父母双全、夫妻齐眉、儿女满堂的有福之人,符合条件的亲人首选,如舅母。
首先是梳头,边梳边念: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到白头。所有吉言都是祝贺新人相濡以沫,得以天长地久的美词。以前是给新娘挽发髻,现在新人上美容店化妆,按意思梳十下即可。其次是开脸,用棉纱线绞去新娘脸上的汗毛,使面部更为光洁。然后,涂脂抹粉,描眉点唇,从此就要把这张脸“交”出去了。最后,交面母喂新娘吃代表平安吉祥的线面煮荷包蛋,吃蛋要一口咬到蛋黄,到夫家后早日成为主心骨。
这些程序完成后,交面母的历史使命就完成了。
而牵婚母的使命却是一辈子的事。婚前,夫家也会像选交面母样选一位福德双全的牵婚母来迎接新娘的到来,首选人物还是舅母,当然,此舅母是新郎的舅母。选定的牵婚母一大早就忙开了,为新人缝合龙凤喜被,铺新娘床等。
新娘迎进门,由牵婚母接下红伞,端上甜甜的冰糖茶。喜事礼仪中多处会用到冰糖,冰糖是一个重要的吉祥符号,代表甜蜜、冰清玉洁。新娘新郎喝过茶,牵婚母指导新人拜堂。然后,牵婚母一手擎烛台(另一烛台由新郎拿)一手扶新娘,将一对新人送入洞房;接下来是撒帐。据传,撒帐婚仪起源于汉朝,《事物原始》记载:“李夫人初至,帝迎入帐中共坐,欢饮之后,预戒宫人遥撒五色同心花果,帝与夫人以衣裾盛之,云得果多,得子多也。”牵婚母将五子果象征性地撒向床帐,一边撒一边说着吉祥祝福、祈求子嗣的话:“一把花生,一把枣,小的跟着大的跑”。新郎新娘拉起衣兜来接五子果。
五样果子分别是:红枣(早),花生(生),桂圆(贵),此三样意味早生贵子;瓜子,代表多子多福;核桃,有骨有内,象征身强体壮,又有风骨。晚上客人朋友闹过新房后,牵婚母还要给新人煮夜点,并主持喝交杯酒仪式,古代又称为“合卺”。新郎新娘喝交杯酒时用两个酒杯,先饮一半后再换杯共饮,以示婚后百年好合。牵婚母唱:喝了交杯酒,甜交蜜,蜜交甜;龙凤帐中诞得状元郎。
仪式完成后,牵婚母与新娘的母女关系就正式成立了,新娘要像叫自己的母亲样称呼牵婚母,并在过年过节送礼互动。牵婚母除了完成仪式外,还有更深层的意味,自古娘家亲有“三代亲”的说法,意思是过了三代,亲戚关系就会慢慢变得疏远。它不像同族的关系,有族谱和祠堂维系。所以,让外甥妇媳认舅母做母亲,将来新人生的孩子要管她们的舅舅舅母叫外公外婆,这样疏远了的亲情又有了新的纽带加固。同时,还继发了“牵婚兄弟”、“牵婚姊妹”这样的新型亲戚关系。而交面母就没此荣幸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母女情缘在新娘走出门的那一刻就终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