轶事传闻任品潭——杂篇(三)_酒史文化


  苏公乐府云:“小舟横截春江,卧看翠壁红楼起。”正谓此楼也。下临大江,烟树微茫,远山数点,亦佳处也。楼颇华洁。先是郡有庆瑞堂,谓一故相所生之地,后毁以新此楼,酒味殊恶。苏公虀汤蜜汁之戏不虚发。郡人何斯举诗亦云:“终年饮恶酒,谁敢赠督邮?”然文潜乃报称黄州酒,以为自京师之外无过者。故其诗云:“我初谪官时,帝问司酒神。曰此好饮徒,聊给酒养真。去国一千里,齐安酒最醇。”

  (《入蜀记》)

  周穆王时,西胡献……夜光常满杯。杯受三升。杯是白玉之精,光明夜照。冥夕出庭于中庭以向天,此明而水汁已满于杯中也。汁甘而香美,斯实灵人之器。

  秦始皇时,西胡献……无复常满杯耳。如此胶之所出,从风麟洲来,并是西海中所有也。

  (《海内十洲记》)

  钱昱为郢州团练使卒。昱聪敏,能覆棋,工琴画,饮酒至斗余不乱,善谐谑,生平交旧,终日谈宴,未曾犯一人家讳。

  (《世家》)

  玄宗置曲清潭,砌以银甎,泥以石粉,贮三辰酒一万车,以赐当制学十等。

  (《史讳录》)

  王审琦微时,与太祖相善,后以佐命功尤为亲近。性不能饮。太祖每宴近臣,常尽欢。而审琦但持空杯。太祖意不满,一日酒酣,举杯祝曰:“审琦布衣之旧,方共享富贵。酒者天之美禄,可惜不令饮之。”祝毕,顾审琦曰:“天必赐汝酒量,可试饮。”审琦受招,不得已饮,趣连数大杯,无苦。白是每侍宴,辄能与众同饮。退还私第,则如初。

  (《石林燕语》)

  易简性嗜酒,初入翰林,谢日饮已微醉,余日多沉湎。上尝戒约深切,且草书劝酒二章,以赐,令其对。其母读之,自是每人直,不敢饮。及卒,上曰:“易简果以酒死,可惜也。”

  (《苏易简传》)

  庠知审邢院密州豪王澥私酿酒,令人往捕之,澥给奴曰:“盗也。”尽使杀其父-四人。州论奴以法,独澥不死。宰相陈尧佐右澥,庠力争,卒抵澥死。

  (《宋庠传》)

  尝与同人夜话,俞吟香述某尚书一诗,风流蕴藉,可发大噱。尚书故尚诙谐,判牍中均杂嘲笑。官漕督时,道出长沙,有善化令已升武冈州牧,置备仪仗,书官衔,误以漕作糟,尚书寄一诗嘲之云:“半生不作醉乡侯.况复星驰速置邮。岂有尚书蒹曲部,漫劳明府晋糟邱。读书字要分鱼豕,过客风原异马牛。闻说头衔已升转,武冈可是五缸州。”后见陈子庄廉访《庸间斋笔记》,亦载此则。尚书即云梦许秋岩也。

  (《三借庐笔记》)

  东坡帅定武,诸馆职饯于惠济,坡举白浮欧阳叔弼、陈伯修二校理、常希青少尹曰:“三君但饮此酒,酒醺当言所罚。”三君饮竟,东坡曰:“三君为主司而失李方叔,兹可罚也。”三君者无以为言,慙谢而已。张文潜舍人在坐.辄举白浮东坡先生曰:“先生亦当饮此。”东坡曰:“何也?”文潜曰:“先生昔知举而遗之。与三君之罚均也。”举坐大笑。

  (《师友谈记》)

  秦酒池在长安故城中。庙记曰:“长乐宫中有鱼池、酒池。池上有肉炙树.秦始皇造,汉武行舟于池中。酒池北起台,天子于上观牛饮者三千人。”又曰:“武帝常欲夸羌胡,饮之铁杯,重不能举,皆抵牛饮。”《西征赋》云: “酒池监于商辛,追覆车而不悟。”

  (《三辅黄图》)

  熙载子中立,以太子少傅致仕,喜宾客。客至,必与饮酒,醉乃得去。初家产岁入百万钱,末年费几尽。

  (《石熙载传》)

  西人之患,则不在烟而在酒。往往杏花村近,蚁绿香浮,濡首不知,沿途滋事。甚有工作之人,日得数百钱,衣食且不暇顾,而梨花春暖,鸟唤提壶。竹叶香浓,人思挈榼。腰间蚨血,有半供红友之需者。耶稣教中某西士.恻然悯之,因就南京路西首,设一戒酒会。凡愿戒之人,咸得入会。会中音乐间作,果馔并陈,打弹踢球,无所不可。惟不许曲秀才及青州从事辈,杂坐其间,其立法可谓美善矣。苟有志戒烟者仿而效之,亦何患鹄面鸠形之辈,不能拔云雾而睹青天哉。

  (《淞南梦影录》)

  酒之为害,有至酷烈者,尊生之士,不可不知也,故崇真宫道士龚尚贤,饮烧酒过多,夜向卧,吹灯引火入喉中烧死。是事非远,数年间耳。大抵酒皆有火,非但烧酒也。然世固有一生饮酒而寿者。吴中蒋太卿,平生未尝一夕脱于姬妾,其饮酒至百钟不醉。今年九十余也,犹日行数十里也。则亦其禀受之厚,有酒色不得而损者乎。若曰:“酒色不能醉人”,则非也。然不饮酒而得寿者,世同多有之。吾家先伯祖老亦不绝姬妾,惟不饮酒,寿九十一而殁。又母族之一长者曹翁,居京师,年九十余,步履如仕人,问其饮酒,亦涓滴小饮也。则可知饮酒之能损寿矣。余以为蒋太卿之饮酒得寿,此自其得于天者厚耳,不可学也。吾家二老之不能饮酒登几十,则养牛者宜师之。虽不能必如二老,要亦有此理也。若龚尚贤则其死信不自命,可为狂饮者之深戒也。

  (《苏谈》)

  桀作瑶台,罢民力,殚民财,为酒池陧糟,纵靡靡之乐,一鼓而牛饮者三千人。

  (《通鉴前编》)

  白唐白乐天始为“何处难忘酒”诗,其后诗人多效之。独近世王景文质所作,依放豪逸,如其为人,余得其四篇曰:“何处难忘酒?蛮夷大不庭。有心扶白日,无力洗沧溟。豪杰将班白,功名未汗青。此时无一盏,壮气激雷霆。”“何处难忘酒?奸邪太陆梁。腐儒空有郦,好汉总无张。曹赵扶开宝,王徐卖靖康。此时无一盏,泪与海茫茫。”“何处难忘酒?英雄太屈蟠。时违聊置畚,运至即登坛。《梁甫吟》声苦,干将宝气寒。此时无一盏,拍碎石栏干。”“何处难忘酒,生民太困穷。百无一人饱,十有九家空。人说天方解,时和岁自丰。此时无一盏,人地诉英雄。”景文他文极多,号《雪斋集》大略似是。余又读王荆公《临川集》亦有二篇。其一篇特典重曰:“何处难忘酒?君臣会合时。深堂拱尧舜,密席坐皋夔。和气袭万物,欢声连四夷。此时无一盏,真负《鹿鸣诗》。”二公同一题,而暗呜叱咤,一转于俎豆问.便觉闲雅不侔矣。余尝作一室,环写此诗,恨不多见云。

  (《程史》)

  语云:酒随量饮,此定则也,然未有一日之间,量乍窄而乍洪者。予游历汀粤二十年,所阅酒人多矣,而量之奇者,只见其二,皆于岭南之武缘遇之。一为江南朱霞川八兄,霞川名爚,字郁文。明齐王樽十一世孙,世居秣陵文德桥,谦厚真诚,古之君子也。诗文音律,铁笔篆书,俱妙冠当时,而尤异者在酒量。平时讷讷寡言,每逢衣冠庄饮,则危坐正容,寂然无语。饮仅一二杯,即沉醉罢去。若不能罄一蕉叶者,及遨游山水泉石问,或与良朋团坐小饮,举爵无算。竞席雄谈,平生邃于史学。每当酒酣耳热,论及某朝某人某事,如是如是。而昔之论世者,或当或不当,皆历历指陈继出已意以断之,议论与酒杯相间而举,终夕不倦。所与同饮之人,类皆高雅,巨量亦多。然至午夜,或有沉醉偃卧,及避席而去者,而霞川独坐,以大斝豪饮。虽至黎明,未尝见其醉也。一为河南朱堪,字任之,卫辉新乡人。为思恩游击崔公士达之表弟,长身黑面,勇力绝群。尝以称锤重十余斤者,绳系其环,作流星锤舞之,轻如一叶,而寒风逼人不可近,性甚谦谨,恂恂若书生。其饮酒也,至二三杯,即面赤目红,颓然而卧,鼾声似虎惊座间。少顷醒,面目之红赤虽如故,而气爽神清,无论酒之醇醨,杯满即干。初无留滞,纵饮或通宵。步履语言,依然故我,亦未尝见其醉也。予同事有善饮者五人,慈溪冯茂枝、山阴沈敏为、会稽沈润玉及二朱也。当时席间有饮中五虎将之誉,而以二朱为最,、或与众人剧饮,酒阑人散后,两人复丌尊对酌。或纵谈往古,或按节高歌。每至朝旭盈窗,犹传杯未已。然未尝使酒骂坐,沉湎颓唐。常日必了其所司之事,而后携手游乡。霞川长予二年,予素以兄事之。自乙未归米,闻于已亥端午卒于武缘,黯然者累日。呜呼,今之耽于酒者,非狂徒则酒瓮耳。欲如二朱之量之德之趣,予远游二十年,盖未尝再见也。西窗独酌,忆及故人,感而书此。

  (《听雨轩笔记》)

  古人嗜酒,以斗为节。十斗一石,量之极也。故善饮若淳于髡、卢植、蔡邕、张华、周顗之辈,未有逾一石者。独汉于定国,饮至数石不乱,此是古今第一高阳矣。时如寇莱公、石曼卿、刘潜、杜默,皆以饮称雄者,其量恐亦不下古人也。近代酒人,不知视昔如何。但缙绅之中,能默饮百杯以上,不动声色者,即足以称豪矣。以耳目所睹记,若曾学士綮,冯司成衍,胡总制宗宪,汪司马道昆,皆自负无对者,而其他猥琐不论也。曾学士至铸铜与身等,见其所饮内之,至铜人溢出,而尚未醉。冯司成放春榜,每进士陪一杯,遂讫三百杯,兴未尽,复于中择善饮者五人,与立酬酢,又百余爵。五人皆踉跄不胜,而冯无恙也。胡在浙中迎乡榜亦然。汪司马每饮,大小尊罍错陈,以尽一儿为率。啜之至尽,略无余沥,亦裴弘泰之匹矣。然汪尝言,善饮者必自爱其量,每见人初即席,便大吸者,辄笑之,亦可谓名言也。

  (《五杂俎》)

  西北荒中有玉馈之酒,酒泉注焉。广一丈,长深三丈。美酒如肉,澄清如镜。上有玉尊玉笾。取一尊,一尊复生焉,与天同体,无干时。石边有脯焉.味如麈鹿脯。饮此酒,人不生死,一名遗酒。其脯名日追腹,食一片复一片。

  (《神异经》)

  王可交棹渔舟人江,遇一彩舫,有道士七人,玉冠霞帔,侍从十余人,鬓角云鬟,面前各有青玉盘酒器。呼可交上舫,命与酒吃。侍者泻酒于樽,酒再三不出。道士曰:“酒灵物,若得入口,当换其骨。泻之不出,亦命也。”一人曰:“与栗吃。”俄取二栗与之。其栗青赤有光如枣,长二寸许,啮之有皮,非人间之栗,肉脆而甘。可交食栗之后,绝谷(辶重)静,若有神助。

  (《五色线》)

  汝南桓景,随费长房游学累年,长房谓曰:“九月九日,汝家中当有灾,宜急去。令家人各作绛囊,盛茱萸以系臂,登高,饮菊花酒,此祸可除。”景如言,齐家登山,夕还,见鸡犬牛羊,一时暴死。长房闻之曰:“此可代也。”今世人九口登高饮酒,妇人带茱萸囊,盖始于此。

(《续齐谐记》)

  巩下韩道人,本出布衣。家曾以荫补官。中年遇异人,有所得,即弃官学道。予曾见之秦州之陇城。说太和初,秋雨后行山间,忽见一大叶随流而下。韩初不以为意,俄数叶间,一桃大如杯碗,为石所碍而止。韩取得之,桃红而香,非凡目所常见,知为希遇。望三峰再拜,食之尽,怀枝叶归,就洞穴高绝处,钻桃核,破取仁,吞之,甘如酥蜜。因以核为两酒杯,各受一勺余。韩从此或食或辟谷,时年已六十,状貌只如三十许人。一日从予乞酒,以此杯酌,核得酒,红润如新。约予赋桃杯诗,因循未暇。北流后,长春尹师,亦有一桃杯,云是宣政内府物云。

  (《续夷坚志》)

  梅宛陵(疑为“吟”字——船歌)诗,好用案酒,俗言下酒也,出《陆玑草木疏》。荇,接余也,白茎,叶紫赤,圆径寸余,浮水上。根在水底,与之深浅。茎大如钗股,上青下白。煮其白茎,以苦酒浸之,脆美可案酒。今北方多言案酒。

  (《续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