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民勤县城东北一百多里的地方,有一个方圆几十里的大碱土滩,原名叫“青土湖”。别看如今这地方现在一片茫茫白碱,寸草不生,十分荒凉,可在几十年以前,却是一个一望无际的大湖,湖里芦苇和各种水草,密密麻麻,长得满荡荡的。附近的老百姓,不但可以在湖边割苇子,打水草,还可以捕鱼捉虾,贴补家用。据说这湖里有一个奇怪的现象:每当月朗风清的深夜,湖心里就会发出一种悠扬悦耳的管弦音乐,曲调和谐,有板有眼。周围数十里以内的人,都可以清晰听见。
原来,很早很早以前,青土湖以北的草原,都是王爷的领地。有一年,从外地来了一个戏班子,给当地牧民演唱,王爷听到后,派人把这个戏班子叫进府里演唱。这一下坏了!王爷看过,索性把这个戏班子的人全部扣留下,供他一家人玩乐。艺人们留在这里简直像关进了囚牢,失去了自由。他们想逃出府门,但府中层层岗哨,处处防范,插翅也休想出去。后来,王爷府后花园的守门老人,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开了后园门,放他们逃走了。
第二天,王爷知道了,大为震怒。立刻派马队跟踪追赶。戏班子的人前面逃,马队随后追,一直追到青土湖边。啊!这可怎么办?他们一看湖水茫茫,无边无沿,再往哪里逃呀?戏班子的班主对大家说:“我们如今是前临大湖,后有追兵,与其叫人家拿去受辱,不如我们一块儿死在湖里,大家以为如何?”所有的人都高声喊:“好!”于是他们打开箱子,拿出乐器,吹的吹,弹的弹,拉的拉,唱的唱,一齐向湖水深处走去。
马队追到岸边,只见戏班子的人正在快要灭顶的湖水里吹拉弹唱,渐渐向湖中心走去。追兵不由得暴跳起来,领头的队长传令:“拉开弓箭,给我射死他们!”忽然就地起了一股大风,刮得飞沙迷眼,天日无光,湖里波浪滔天,掀起几丈高的水柱扑向岸上,把岸上所有的人马都卷进湖中淹死了。
从此以后,每当风清月朗的晚上,湖心里就传出悠扬的音乐声音。这是戏班子的人英灵不泯,还在为当地的老百姓献艺哩!
二
很早以前,青土湖水草丰美,鸟语花香,鱼翔鹰飞,风景如画。有一天,八路神仙听到青土湖的胜景,相约来到这里游玩。他们来到海边,被这美丽的景色陶醉了。就摆开酒筵,开怀痛饮。随后各显神通,足踏各自的宝物,游到湖中去玩,刚到湖的中心所在,韩湘子由于饮酒过量,打了一个趔趄,把脚下踏的一只玉笛踏落到湖中心去了。幸亏蓝采和一把把韩湘子拉上花篮,才免得溅湿衣履。众仙哈哈大笑,韩湘子面红耳赤,自己打趣说:“我就把这支玉笛送给这个湖吧!叫它为这里的百姓们奏乐助兴好了!”
从此,青土湖里一到夜间,就有了奏乐的声音。
一直到清朝末年,外国老毛子来到中国,到处干坏事偷宝物。清朝政府崇洋眉外,一味迁就,不敢干涉。有一个外国老毛子,听到咱民勤青土湖里有一件稀世宝物,就想方设法盗走。于是他以传教为名,来到青土湖边,雇几个小伙子帮他打捞。
再说韩湘子这天在洞中打坐,忽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知道有人在青土湖偷他的玉笛,心里很是气恼,便出洞驾起云头,一径来到青土湖上空,只见那个洋人正好把玉笛打捞上来,高高举在手中,乐得手舞足蹈,咿呀乱叫,几乎要发狂了。韩湘子在空中微微冷笑,将袍袖一拂,只见那支玉笛,离开洋人的手,轻飘飘地飞到空中去了。洋人仰望晴空,张着嘴傻了半天,只好垂头丧气地扫兴而归。
从此以后,青土湖里再也听不到奏乐的声音了,湖水也渐渐干涸,成了寸草不生的一片碱土滩。
三
青土湖湖中心有一条金水牛,每当风清月朗的夜晚,湖里就会哗啦啦掀起一股浪头,浪头过处,那条金光闪闪的金水牛,就会破浪而出,两眼射出两股寒光,直冲天空。口里不断喷出白花花、亮晶晶的水柱,向四面八方散射开来。真是霞光万道,使人看见眼花缭乱,头晕目眩,可说是当地第一奇观。因为有了这条金水牛,湖里的水位,一天天增加,湖中满布芦苇,水鸟成群,鱼虾成龙,湖畔良田千顷,五谷丰登,黎民百姓安居乐业。据说这金水牛是当年李靖王驻扎民勤,临行时留下的镇湖之宝,是民勤人的福星。
金水牛的名气传到两个外国传教牧师的耳朵里了。这两个贼牧师贪婪成性,哪里有奇珍异宝,总是千方百计地弄到手才甘心。他派了两个武艺出众的徒弟,打扮成老百姓模样,从北地悄悄窜到青土湖,趁金水牛出水的时候,进湖捞出这件宝贝,连夜向北飞逃。
贼人打捞金水牛的响动惊动了岸边居住的一位老农民,他连夜跑去将这事报告给当地有名的武师任毛头。任毛头一听,直不说横不说,操起一把单刀,一条五尺棍,带一徒弟,直追不歇气。追啊!追啊!一直追了三天三夜,才算把两个歹徒追上。经过一场恶战,终于打败了那两个强贼,夺回了金水牛。
任毛头把金水牛抱回来,想来想去,觉得放在湖里太不牢靠,于是在湖岸北崖山上的寺院里修了一座金牛祠,祠内凿了一个石匣,把金牛藏在里面,只留牛头在外,牛嘴直冲湖口,让它继续喷水,石匣上竖立着一根神枪。这神枪,可非同小可,一到晚上,就会大放灵光。若有人触动石匣,神枪就会嘎然发声。不用说,这自然是一件镇寺之宝。任毛头还派徒弟轮流看守,一有动静,立刻撞钟报警。
外国教堂的洋牧师果然不肯善于罢休,派武士不断前来北崖山偷盗。前后一共九次,都因为神枪发声报警而没有得逞,反而折了三、四个高手。最后经过密谋策划,派一个大力士来东湖镇摆了一个擂台,公开扬言,要和任毛头比个高低。这个大力士,果然力大如牛,武艺非凡,三天之内,就把好几位武林英雄击败,任毛头的徒弟也不能取胜,大家撺掇任毛头出面惩治那个狂妄之徒。任毛头出于一时的义愤,答应亲自出马,谁知这正中了洋牧师的诡计。那一天,任毛头暗地来到擂台下,只见那个大力士在台上趾高气扬地说:“敝人到贵地摆擂台,以武会友,今已三日,还没遇见一个像样的对手。听说贵地有一位任大侠,英雄盖世,高徒如林,怎么也不来较量较量?岂非徒有虚名,不敢露面不成?”任毛头听了,不由得七窍生烟。乡亲们都在旁边极力撺掇。任毛头这才宽了外衣,一跃登台,通过姓名之后,就相对扑打起来。
这时候,三大渠的乡亲们都来为任毛头助威。任毛头的徒弟和远近武林英雄,也几乎全拥到台下。真是人山人海,把会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就在任毛头和大力士打得难解难分之际,洋牧师却带着一个法师偷偷地窜到北崖山上,缚住守祠的和尚,推倒金牛祠。闭住神枪的灵光,砸开石匣,抱出金水牛,不分昼夜向北地逃走了。
寺院里还有一个打杂做饭的和尚,平素住在金牛祠旁的小阁楼里,那天因为患了感冒,睡在阁楼上养病。把洋牧师毁祠偷宝的情景,一一看在眼里。等这伙强盗走后,急忙忍着病痛,一口气跑到东湖镇擂台下报信。
擂台上,任毛头和大力士走了十几个回合,任凭大力士使出无数次的绝招,都被任毛头轻轻地送开了。逗得大力士气急败坏,哇哇直叫。台下观众,一齐哈哈大笑。这时候,忽见一个和尚气喘吁吁地挤进人群,跑到台下大喊道:“任师傅,不好了!金牛祠让人推倒了!金水牛被人偷走了!”
“啊!!”任毛头心里明白:“这一下上了人家的当了!”他双目圆睁,满腔燃起了熊熊烈火,运足神力,一掌向大力士推去。大力士这时听到喊声,知道大事已成,不由心里一阵高兴,就在他稍一愣神的当儿,那一掌正好推到他的小腹之上。大力士一声“哇呀”还没顾上喊出来,他的身躯就像风车儿似的,几个跟头栽到台下,掼得一口恶血,咕嘟嘟冒了出来。眼见活不成了。
任毛头从台上一跃而下,带领徒弟直奔北崖山。看到祠倒匣毁,金水牛杳然无踪的情景,不由悲愤交加。他对徒弟们说:“我们没有识破这伙强贼的诡计,造成这个弥天大恨,这是我们的奇耻大辱。现在我们分头回家,带足干粮,连夜起身向北路追赶。誓死要把金水牛追回来。”
任毛头带着徒弟,向北路的各个小道,每个井头,分头紧追。一直追了七八天,最后聚集到和外国交界的地方,还是没有踪影。原来那洋牧师这回是做了周密的安排,来的时候骑的是走驼,在沙窝里来去如飞,日行八百,他们当然追赶不上。任毛头一则由于气愤郁结,再则昼夜兼程,累坏了身体,在回家的路上,就患了重病。徒弟们把他扶帮到家里,终于一病不起。这位北国大侠,为了保护金水牛而献出了生命。
金牛祠虽然倒了,可那根神枪还是突兀地立在北崖山上,老远老远就可望见。于是人们便把北崖山改称“枪杆岭”。这个名字,一直沿用到现在。青土湖呢,由于没有金水牛喷水,渐渐干涸,到现在竟成了一片盐碱荒滩,寸草不生,仅仅留下这个凄凉悲壮的传说,世代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