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亚,跨马拉区基尔戈里斯镇。76名十来岁的女孩戴着用五颜六色的塑料珠子缀成的项链和头饰,跳起了节奏强烈的舞蹈。她们灼亮的眼睛、洁白的牙齿、柔腻发亮的黑皮肤,美得和她们的母亲年轻时候没有两样,但她们的命运也许会发生重大变化。
女孩们全都穿着阳光般耀眼的黄色T恤衫,站在部族长老、高官显要以及成百上千的族人面前,口齿清晰地宣布,她们—跨马拉区的马赛族女孩,“对女性割礼说不”。
女性割礼只是一种委婉的说法,另一种委婉的措辞是女性生殖器官毁损。直言之,即切除阴蒂,以此作为女性成年的标志。在肯尼亚乃至东部和北部非洲的许多游牧部族里,在没有人数得清的世纪里,所有的女性—除非幼年夭折或被赶出部落,否则就难逃这种巨大的、绵延终身的痛苦。
这无疑是一种陋俗,虽然也承载着一定的传统文化。该加以保留还是予以革除?在进行多年激烈的辩论后,肯尼亚最近开始尝试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方式—保留传统割礼中所有仪式性的东西,但割礼本身则被取消。
17岁的简·萨帕托·卡布泰是上述76名宣布拒绝割礼的女孩中的一个。她说,她之所以作这样的选择,是因为割礼很危险。她说:“如果行了割礼,今后甚至小便都困难,生孩子也困难,而且要是血流得太厉害,甚至还可能会因此送命。”
卡布泰很幸运,因为她父亲支持她的决定,而她的同伴已经有好几个因为作出这样的决定而被父母赶出家门。卡布泰的父亲说,割礼已经过时了;而且,“她的生活是她自己的,我不可以强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简·卡马乌是在跨马拉区倡导废除割礼的一名社会工作者。她说,她和其他人最初着重在当地妇女中普及与割礼有关的医学知识,帮助她们了解割礼对女性身心的伤害。但她们很快发现,在当地,接受割礼的虽然是女人,行不行割礼却取决于男人。卡马乌说:“事实上,男人才是作决定的人。男人才是(从割礼仪式中)获得好处的人。他们(在仪式上)得到被作为赠礼的牲畜,他们花很多钱让人们娱乐,并享受人们的尊敬。而在这个过程中,女孩子们什么都得不到。”
肯尼亚总统府国务部长朱利叶斯·松库利前往基尔戈里斯镇出席了“跨马拉区向女性割礼说不”的仪式,他说,女性割礼“不管我们喜不喜欢,都已经是一种行将消失的做法。确保女性割礼能够很快消失,这是我们的职责”。不过松库利同时强调,肯尼亚并没有从法律上禁止女性割礼,因为这只会导致女性割礼转入地下。他呼吁有关方面更加积极地致力于在肯尼亚年轻女性中普及割礼有害的知识。
传统的力量之强大,如不身处其境很难理解。事实上,在肯尼亚的马赛部族中,绝大多数人至今相信,女孩子除非进行了割礼,否则就算不得一个女人,也不可以结婚。肯尼亚方面近期在跨马拉地区进行的一项调查表明,当地99%以上的母亲都行过割礼,而没有接受割礼的成年女子则被逐出了部落。每年都有大量女子接受割礼。在被调查的尚未成年的女孩当中,将近一半都表示,她们愿意接受割礼。实际上,即使她们像卡布泰这样公开而坚决地反对割礼,她们的族人也很有可能使用暴力强迫她们重复母亲的命运。
跨马拉区的马赛部族通常在每年的12月份为迈入成年门槛的女孩举行割礼仪式。到那时,上述76名“说不”的女孩当中,还有多少人能够顶住家庭和部落的压力,最终免受割礼的厄运呢?不过无论如何,她们已经说出了“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