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贵州、湖南等地的苗族聚居区,流传着划龙船的故事。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在南野河口的深潭里,盘踞着一条恶龙。它常常把火吞下又吐出来,睡觉时当枕头,玩够了,又才一口吞下。因此人们只要提起南野河口那条恶龙,就觉得毛骨悚然,胆战心惊,不敢上那儿去,所以那里的鱼多得像田里的蝌蚪一样。
当时嘎等寨有个名叫故亚的老人,很勇敢。他不但是一个庄稼能手,而且是一位捕鱼行家。人们都敬重他。故亚老人,生来还有一股犟脾气,就是服软不服硬。你说好,他比你更好,你说你凶,他比你更凶;是龙,他扳你一只角;是虎,他要拔你一撮毛。老两口子,年近半百,才得一个儿子,一家三口,相依相靠过日子。
每年农历四、五月间,正是大鱼上浪时节。农家的活儿,也就这个时候最忙。逢到这个时节,就是一个三头六臂,也免不了要顾此失彼。可是故亚却是一个有条有理的人,他每天除了把田里地里的活路搞得扎扎实实外,每晚还得下河打鱼。
一年的五月初的一个晚上,天边挂着一弯月牙,四野灰蒙蒙的,故亚插完最后一兜秧,洗好了犁、耙,吃过了晚饭,走到门口揣摸一下天气,回到屋里,背起鱼网,扛起烧杆,拉了儿子一把,朝着河里走去。路上,儿子怯生生地问他:“阿爸,你这不是要到南野河口去吗?”“是呀。”故亚知道儿子害怕,便鼓励说:“怕什么,我就要到那里去,那里的鱼多嘛……”“这……”儿子还没说完,又被故亚接过去:“我俩爷崽,好好打它一船回去,明天洗秧兜,叫伯叔们都来,大家喝一顿酒”儿子看到父亲劲头十足,只好壮着胆子跟着他去。
到了南野河口,在迷蒙的月光下,水面闪着一层层的清波,阴凄凄的,故亚马上吩咐儿子在船尾撑船,自己在船头撒网,船在暗蓝色的深潭里,像织布的梭子一样,横冲直闯,穿波插浪,每提起一网,总是沉甸甸的,接着就是一条条肥嘟嘟白晃晃的大鱼,在船舱里活蹦活跳,面对着这丰盛的收获,故亚的心里自然也就用不着多说。他只顾撒网,早把一切都忘掉了。忽然,水面涌起了巨浪,接着船在水里只是打转,不再往前划动,他才想起:恐怕舱里的鱼太沉,儿子划不动了,掉头一看,呀!船尾空荡荡的,儿子不知哪里去了。他大声的喊,喊呀喊的,除了两岸的回声以外,再也听不到儿子的动静,这时他又才想起:……在这个地方,儿子不见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咬紧牙关,愤愤地骂道:“好呵!你硬是找到我的头上来了,这不能怪我无情了!……。”接着包好火链、火石、火草,藏在腰包里。一个筋斗,栽下水里去。
原来今晚,恶龙出来觅食,听到水面有响动,它霍地钻上水面,看见故亚的网正撒得欢,船尾站着一个嫩娃崽。它马上运了运气,张着血盆似的大口,呼的一下,就把故亚的儿子轻轻巧巧地吸进肚子里去了。
故亚边潜水,边骂道:“你……你这孽畜,吞了我的儿子,吞了多少来打鱼的兄弟,今天我要用这身老骨头同你拼了。”
潭宽不可量,深不可测。故亚潜了半天才到潭底,他从潭头摸到潭尾,从寅时摸到卯时,摸呀摸的,好容易在一垛石壁上,摸到一个洞,洞口光溜溜的,他顺着爬进去,越往里走越宽越深,拐了又拐,弯了又弯,一直走了九拐十八弯,最后才爬上一垛不太高的岩坎。上了岩坎,只见四壁金光光,明晃晃的,地下也铺着光溜溜的石板。再往里走一程,果真来到了龙窝,那条庞大的恶龙,闪着片片鳞光,还在呼鼾呼鼾地睡大觉,床下垫着又厚又茸的草,周围堆着千百具尸骨。故亚再一看,可怜的儿子,正被恶龙拿做枕头,压得扁扁的,早就断气了。看到这般惨状,故亚怒从心中起,卷起衣袖握紧拳头,向恶龙没头没脑地捶去,恶龙从睡梦中惊醒,正要反扑,故亚一个箭步跳下岩坎,火速取出火链、火石、火草,敲了火点着了龙窝。这时,恶龙从眼睛里吹出两道寒光,向他猛扑过来,故亚也鼓足全身之力应战,一人一兽,在浓烟烈火中绞成一股,杀成一团。
天麻麻亮,人们看到河口冒出一股股浓烟,又过了七天七夜,恶龙才从水里冒出来,那么大,那么长,黑不溜秋的,随着恶龙冒出来的同时,故亚也漂出了水面,可是这位老人,已经气绝了。“南野河口的恶龙被烧死了!故亚也死了!”一传十,十传百,一时河口聚集了成千上万的人。
为追念这位英雄的老人,庆祝地方得到安宁,人们砍下了油杉,造了许多龙船,学着故亚与恶龙搏斗的气魄,几十人划一只。在水面穿梭如箭,又把龙肉割下来,让人们都能尝到这个恶家伙的肉,以解除心头的仇恨和恐惧,同时也永远记住这位老人的事情。
在南野河口闹了三天三夜,然后把龙肉分到沿河各村寨,直到五月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划龙船的场面也就更加深远,更加热闹。以后,苗家就有了一年一度的划龙船习俗,直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