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手工业民俗


旧时,天津手工业者在城市中占有相当大的比例。人们普遍认为只要学到一门手艺,就等于有了“饭碗”,生活就有了依靠,因此不少下层贫苦居民都把学一门手艺当作求生的一条出路,多让孩子(男孩)或是进作坊学徒,或是拜某种工匠为师。

作坊

天津民间手工作坊五花八门,大致可分为铸铁、机器作坊、中药作坊、金银作坊、印染作坊、地毯作坊、扎彩作坊等。

铸铁、机器业作坊

旧时,天津最有影响的铸铁、机器业作坊主要集中在被人们称为“铁厂街”的三条石大街。20世纪30年代,这条狭窄的街面上云集着近3百家铸铁、机器业作坊,为此,成为天津铸铁和机器手工业的发祥地,享有“华北地区民族工业摇篮”之称。

早在19世纪60年代,三条石大街就出现了为船家、商客服务的打铁工匠。随后,在此诞生了第一家私营的铸铁手工作坊——秦记铁铺。秦记铁铺最初的生产设备只有坐炉,只能生产一些砧子、铁锤等简单产品。后来,这家作坊靠倒锅活发展壮大,生产的硬模子铁锅,锅面平滑,价钱便宜,畅销天津市场,这时的产品开始向多样化发展,生产出现了季节性,春天主要生产小型农具,如:铧、犁、耧角子等;夏天生产车瓦、锅、锤、水管子等产品。

天津铸铁业的手工技艺,主要是从河北、山东等地的农村流传而来。这两地的工匠,为生活所迫,每年春节一过,便八九个人自发地组织在一起,带着小炉子、风箱等简单的工具,推着小车到天津各乡镇,替农民修补损坏的犁、铧和破漏的铁锅等。

修补方法是:用一个两半儿的模子套在磨损的农具上,将溶化后的铁水倒入模子中,待其冷却后,磨损的农具就会完好如初。因为工匠在操作时,离不开化铁炉,所以人们常常把他们称作“小炉匠”。这种流动性生产作为他们农闲时的副业,多则三四天,少则一二天,干完便回家种地。后来工匠组织不断扩大,技术也不断提高,流动生产的目标开始瞄准了城市。最初,还只是在城市短期逗留,为城市居民和商客服务,并出售一些铸铁制品。后来,生意慢慢兴旺起来。于是,他们就在城市开设作坊,置备工具,购买机器,招雇徒工和工人,由流动性劳动变为固定性生产。

随着作坊的建立,出现了厂主、师傅和徒工。厂主即资方、作坊的承办者,俗称其为“掌柜的”。厂主除参加一定的体力劳动之外,还要掌管行政事务,采购原材料,领导生产,推销产品等。师傅是有一定生产技术和经验的老工匠。徒工多是十几岁的男孩子,其家境较贫穷。徒工是作坊中的主要劳动力,他们每天凌晨起床,劳动之余,除了做好上工前的准备和收工后的清理之外,还要照顾好师傅的日常起居。徒工的饭食较差,以玉米面、咸菜为主,很少有改善生活的机会。

铸铁作坊最初只是一种旧式铁铺,生产工具主要有化铁炉和风箱。制造产品首先要做倒铁活的干模子。干模子的制作是遵循中国古老的传统方法,将土(泥)加入到成比例的砂子、青灰中,用水搅拌成均匀的制模泥,再按产品的要求制成各种形状的模子。熔铁的动力设备是大风箱,最少4人一起拉。拉风箱的工人基本上是招雇来的短工,俗称力把儿”,即帮工。他们没有专门的技术,除拉风箱外,还做一些杂活,只是在铁活多时才被雇来,担负着生产中大量繁重的体力劳动,其工资微薄,按月或按日付酬。专门负责熔铁技术的工人被称作“看炉工”。看炉工要由技术较高、经验较丰富的长工担任,待遇稍高一些,工资以年计算。

铸铁作坊中所用的原材料,最初主要是废铁锅、破损的农具等废铁。人们可以拿废铁到作坊直接交换产品,或是作坊派人去收购。清光绪年间,洋条(洋铁)、湖北铁输入天津,价格虽然便宜,但没人认购,因为大块铁不易熔化。八国联军入侵天津后,帝国主义加紧对租界进行建设,客观上刺激了天津铸铁业的发展,此时,翻沙技术在作坊中普及。由于废铁不容易倒好机器,作坊中便大量使用洋铁和湖北铁了。后来又出现了扬子江铁、鞍山铁等。

中药作坊

中药作坊在天津比较普遍,这是由于天津与药材之都祁州(今河北安国县)相距较近,祁州为天津提供了充足的药材货源,促进了天津早期中药业的迅速发展。天津最早的中药作坊是润善堂,到明末清初,又先后创建了瑞芝堂、桔荫堂、宝心堂、仁育堂、同善堂、隆顺榕、万全堂等专营中药的店铺。辛亥革命后,天津中药业又有新的发展,中药作坊骤增至300余家。

旧时,中药店铺的经营形式主要是销售和批发汤剂饮片和中成药。汤剂饮片是由中药材原料经切片、研磨或煅制、炮制等不同环节的加工而得,按中医处方进行调剂,俗称“抓药”。中成药则是遵循古方、秘方、验方等方剂,选择相应的剂型而制成的成品药。中成药是由汤剂饮片演变而来,由于它服用简便、药纯、量小,故问世以来发展较快。

旧时,中药作坊完全靠手工操作,设备极为落后,仅有切药刀、水缸、磨石、石碾、晾席、筛罗、研钵等工具。用大锅煎煮药材,提取其中有效成份,以手工搓丸,用石磨粉碎药材,制成散剂。药方一般是祖传秘制的,制好的药剂要进行外包装,并在包装盒上印有本药品的商标和作坊字号。当时虽然加工形式原始,但由于严格遵守古老的传统方法进行精心制作、加工,因而使天津中药业在国内同行业中名列前茅。前店后厂是天津中药作坊的显著特点,而且各个作坊都有其自己的特色,同德堂的苏家膏药、永春堂的眼药水、厚德堂的花柳药等,都称作天津的“独门药”,声誉颇高。

金银作坊

旧时,天津金银首饰业比较兴盛,清初就出现“煎银锅子”和“首饰局”。清乾隆年间,首饰业规模逐渐扩大,又改称“银楼”或“首饰楼”。清同治年以后,称“金珠店”、“金店”等。旧时,北门里一带是金店的聚集地,曾有“金店大街”之称。最早的金店是三义金店、天兴德金店等。前店后作坊是早期金店的经营特点。金店专门收买荒金潮银,经过加工提炼再制成首饰出售,同时也兑换一些走街串巷背着首饰盒子的小工匠收来的旧首饰。金店收购时,用“试金石”来鉴别真伪,用“金对牌”来测定黄金成色。

作为金银工匠,既要有收购黄金潮银的鉴定眼力,又要有镌刻雕镂、镶嵌编串、拔丝铆焊、包镀捶叶、凝金抛光、溶化提炼等各种工艺技术。旧时,殷实雄厚的金店都具有炉房设备,以提炼金银,其操作程序是:先将旧金银首饰或砂金熔化成“泼珠”或“泼片”,再放入铸铁容器内,加适当的硫酸和水熬成流质,金子与其它金属不混合,将金子捞出,用小铁锅炮干成为金粉,再用耐火坩锅熔化金粉,放入硝以去杂质,然后用硼砂清除余渣,最后将金水倒入大小钢糟内制成条锭。在捞完金子的流质内放入铅具,再加热熬煎,银粉就抱在铅具里的紫铜板上。停火后将紫铜板取出,铲下银粉,将其用耐火坩锅熔化,打硝去杂质,入糟成锭。金银工匠用这些金条、银锭,以小锤、小錾等小巧玲珑的工具,经过剔、磨、压、抛光等工序,加工成精美的首饰。金银首饰业到20世纪40年代末即告结束,80年代初复苏,现在很多传统工艺还在流行并传承着。

印染作坊

旧时,天津有不少印染作坊,俗称“染坊”。印染技术很早就在民间流行,染坊工匠主要用土法印染织物,最初只是纯棉的土布,都是手工纺织。先用秫秸杆(最顶端细而光滑的那一段)将棉花压成一个中空的棉筒,然后用手摇纺车慢慢地将棉筒抽成细线,以脚踏织布机织线成布,这些布,民间也称作“小粗布”。印染的染料颜色比较单调,主要有毛蓝、毛月、皂青、深蓝、灰色、漂白等几种,所用染料及方法有石染、矿染、植物染等。

印染设备只有大缸、大锅和轧布石。印染时,先将染锅内水烧开,加入适量染料,用木棒搅匀,再将小粗布入锅煎煮,染好后取出,放凉、拽干。拽干的方法是将一根粗木桩埋下端于地,上端凿有一孔,将布一端穿入洞孔,再用力拽,将布中水分挤出。一般家庭生产规模小,或不具备生产规模,为使染后的粗布平整,多在自备的捶布石上捶打,而大一点的作坊则多用元宝石轧平,然后再挂出晾干。民间将这种染过的布又称作“标布”。因而,民国初年出现的进口花布被称为“花洋标”,由东北进口的俄国花布称为“俄国标”。清末的布铺也被称作“标布店”。

天津传统的印染技术一直在民间广为流传。直到20世纪30年代,染坊中才开始使用机器,并成立了天津第一家机器染整工厂——华纶染厂。此后,天津的印染业从手工业生产走向机械化。

地毯作坊

天津地毯已有百余年生产历史。天津是羊毛的集散地,同时又有大量廉价劳动力,使得地毯业发展很快,作坊大量涌现。第一家地毯作坊是“义盛公”号。

毛线,是织毯的基本材料。最初,是用弹棉花弓子弹毛,用纺车人工纺线。后来,逐渐改用电力弹毛。初时,地毯规格很小,多为跪垫,颜色也只有二三种。开始用土法染色,采用大铁锅煮染或用靛缸泡色。由于这种方法染出的毛线颜色易掉色,后来改为汽染。

天津织毯工匠创造了许多工艺上的绝活。他们将抽绞过纬改为拉绞过纬,即用毛线将纬线包起来,背后看不见纬线,还将剪活逐渐发展为片活,经过剪片的地毯,毯面上的图案栩栩如生,具有强烈的立体感。20世纪50年代末,天津地毯工人曾为北京人民大会堂制作了全部铺设用的地毯,其中在外宾接见厅的一幅巨毯,长达22米,宽16米。现在,天津地毯作为中国传统工艺品大量出口,在国际市场上独树一帜,成为国际手工地毯四大流派中的佼佼者。

扎彩作坊

扎彩作坊,俗称“扎彩作”。主要是为办丧事的人家服务,也兼制作一些玩具、魔术道具等。天津的丧葬旧俗具有强烈的“事死如生”的传统观念。一般家里死了人,特别是长辈,晚辈们都要到扎彩作请扎彩匠和裱糊匠为老人扎糊一些牛、马、轿、车、箱之类的祭品和一双纸人即童男童女作侍从,以此寄托哀思。扎彩时,扎彩匠主要用芦苇、竹子、木条、线绳、铅丝等材料手工操作。首先用竹子扎制骨架,然后用线绳或铅丝在架上绑芦苇,使其呈现出轮廓,裱糊匠再用纸裱糊加工。由于扎彩作品作为随葬品带有一定的迷信色彩,因此,扎彩作在20世纪60年代时曾被取消。

七八十年代,扎彩旧俗又呈兴起之势,扎制的作品也根据不同的时代而不断丰富,电视机、洗衣机、电冰箱等多种家用电器及高档生活用品、用具乃至汽车、洋房也被工匠们创造出来。扎彩这门技艺现在还被用于戏剧、影视界的道具制作之中。

扎彩作还负责家庭居室的装裱工作,主要是裱糊房顶和窗户。特别是旧时天津民间每逢过年都有重新裱糊房顶和窗户的风俗。因此在春节前夕,要到扎彩作请工匠。裱糊房顶的纸是专用的一种带浆的纸,经水一刷便粘在房顶上。纸有白色的,也有彩色的,讲究的人家用白色纸裱糊,再用丝棉蘸颜色拽花,其图案奇特。裱糊窗户则多采用白色粉间纸,民间亦称“粉帘纸”。如今,由于居住环境的改变和现代装饰材料的出现,使裱糊房顶和窗户的风俗消失。但是,这门技艺却被人们传承下来,用于装裱字画、书籍和展牌等。

工匠

天津历来是城乡各类工匠的集散地,除了上述作坊中提到的从事固定性劳动的工匠以外,还有一些从事流动性劳动的工匠,如:锔碗匠、补锅匠、箍桶匠、磨刀匠、泥瓦匠、木匠、金银匠、油漆匠以及剃头匠、修脚工、人力车夫、脚行搬运工等。

锔碗匠

锔碗匠,是锔合破裂的瓷、陶器皿的工匠。他们肩挑担子,携带着铁砧子、锤子、捂钻等工具,担子上挂着“报君知”(是一种招揽生意的响器,即在一面小铜锣上悬挂一个小铁锤,工匠挑担行走时,铁锤撞击铜锣,发出“叮当”的响声)。捂钻是锔碗匠的主要工具之一,其结构是在钻杆上打个孔,插入木杆,木杆两头用皮带与钻杆连接,钻杆上有个能动的碗形铁盘。操作时,一手捂铁盘,另一手推动木杆,这时皮带带动钻杆,用惯性使钻头旋转。其钻头必须是金钢石的,因此天津有句俗话:“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用以讽刺那些无本事而说空话的人。锔碗用锔子,即两头尖中间扁的金属钉。锔碗时工匠先用锔子量距离,用钻打眼儿,然后放锔子,用锤子锤牢,最后用特制的石灰泥缝。旧时,这种生意本小利薄。如今,这种工匠已不多见。

补锅匠

补锅匠,是补锅和补其它容器的工匠。旧时,锅坏了有锯也有补。补锅的材料要根据据锅的材料而定,铁锅用铁补,铜锅用铜补。补锅匠挑的担子一头是风箱和小炉子,一头是工具和补锅材料。操作时,将金属材料熔化,用由多层棉布制成的垫子垫在手上,把破锅放在垫子上,将熔化的金属倒在破损处,再用另一块布垫在上面挤平。现在这种工匠已很少。

箍桶匠

箍桶匠,是加工制作木质容器的工匠。天津人习惯把“桶”说成“筲”,故亦称这一工匠为“箍筲匠”。旧时,箍筲匠常常推着小车或骑自车,沿街吆喝着“箍——筲”,以后改用铁镰(是由五片铁片组成,用皮条、铁丝或线绳穿在一起,挂在车把上,车一动便会发出“哗啦”的撞击声)取代吆喝。箍筲主要用大刨子、锯、榔头、斧子等工具。材料选用吸水性强的杉木,筲箍是用竹条编制的,也可用铅丝和铁片。箍筲匠操作时,将大刨子反置,把木头放在刨子上刨,刨成的木板要一头宽一头窄,较窄的一头有一条放筲底的槽沟,木板用鳔胶粘合,用榔头、斧子砸紧筲箍,最后涂上桐油或大漆。现在这种工匠大多都集中在作坊里成为固定性手工劳动。

磨刀匠

磨刀匠,是磨刀、剪的工匠。主要工具有磨刀石和戗子。磨刀石有粗石、细石和浆石之分。磨刀时先用粗石打磨,再用细石磨,最后用浆石磨,戗子是开刃的。磨刀离不开水,所以磨刀匠常常肩扛四条腿长凳、带着小水桶、工具等。开始以铁镰(俗称“惊闺叶”,因旧时磨刀匠还负责为身居阁的小姐磨铜镜,故得此名)招揽生意,后又伴以吆喝“磨剪子来,抢——菜刀”,最后,用喇叭取代吆喝。由于人们的日常生活离不开这个行业,所以现在街上仍然可见,不同的是他们都已用自行车或三轮车代步。

泥瓦匠

泥瓦匠,是建造房屋的工匠。泥瓦匠的主要工具有瓦刀、抹子、大铲、铁锨等。盖房是件十分繁琐之事,首先要刨槽、夯土、打地基、码砖垒墙、安门窗、上梁、封顶,然后要吊顶、室内套灰、外墙沟缝、整修地面等。天津民间流传着“房子上了盖,工程盖一半儿”之说,正说明盖房工序之多,泥瓦匠之辛劳。泥瓦匠在学徒期间要干杂活,人们称其“小工子”。凡在盖房动工之前,都要请风水先生看风水,定门窗的朝向,宴请泥瓦匠师傅。这些风俗一直流传至今。

木匠

木匠,是加工制作木制品的工匠。木匠的主要工具有锛、凿、斧、锯、锤、木钻、尺子、墨斗等。木匠学徒时要先学熬鳔,鳔分鱼鳔、猪皮鳔和水鳔,是木器的粘合剂。之后再学拉据、划线、打眼儿等。

木匠行业讲究尊师爱师。师徒同桌吃饭,师傅坐上座,徒弟坐下座。进餐中,徒弟要给师傅盛汤让菜,师傅吃好了,徒弟须马上撂筷。

木匠的禁忌比较多。工间休息要回固定地点,而不能在工地;劳动时锛和锤不能相互撞击;墨斗里不能盛污水,否则是对祖师最大的不敬;工匠的脚不能踩在锯上;无论在什么地方,锛不能离手,要随身携带;忌讳外人触摸工具箱等。这些风俗习惯至今还在流行。

油漆匠

油漆匠,是用油漆涂刷木、竹、藤等器物的工匠。旧时,涂刷器物用天然漆,俗称“大漆”。操作时,一般可用天然丝蘸漆反复搓,油漆层数越多,光洁度越高;也可用棕榈刷子刷,棕榈刷现用现削,被称作“漆栓”。木器漆好后,四周支起蘸有水的蒲席,使之阴干。

如今,人们使用的大多是人造合成漆,以毛刷或机械化喷漆的方法取代了传统的刷法。旧时,油漆匠承担最多的活计是油漆棺材。那时,天津时兴为60岁开外的老人备柏木棺材。棺材做好后,每年都要请油漆匠油一遍漆。年头越久,油漆层数就越多,其封闭性就越好。这一风俗到20世纪60年代才失去传承。

剃头匠

剃头匠,是专门为人剃头、刮脸的匠人。剃头匠的出现,是随清朝政府迫使汉人剃头的政策应运而生的。旧时,剃头匠肩挑担子,边走边拨动着唤头(即一个由两条弧形金属组成的响器)。担子的一头是小炉子和铜盆,另一头是装有推子、剪子、刀子等工具的箱子,工具箱侧面插着一面小三角旗,它象征着皇上的圣旨。剃头匠多出自宝坻县,因该地经常闹水灾,收成不好时,农民就到东北、北京等地学剃头手艺,逐渐形成一种时尚。

剃头行业很讲究礼节,当出家人来剃头,不能说“剃头”或“推头”,要说“请师傅下山落发”。剃头时也与给一般身份的人剃头不同,要遵守“前僧后道”规矩,即给僧人剃头要从前到后一次剃通,俗称“开天门”;给道士剃头则是从后向前一次剃通。剃头业行话很多,把剃短头、光头称作“打老沫”;剃长发称作“耪草”;刮脸称作“勾盘儿”;刮胡子称作“打辣子”。剃头行业讲究职业道德,剃头匠不能喝酒,不能吃葱、蒜等带刺激气味的食物。民间忌讳正月剃头,有“正月不剃头,剃头死舅舅”的俗谚。所以每逢正月,是剃头行业最惨淡的日子,一般都要到农历二月初二龙抬头之日剃头,取抬头兴旺之吉利。

修脚工

修脚工,是在浴池为浴客治疗脚疾的匠人。修脚行业在天津已有一百多年历史,它源于一陈姓搓澡工。民间传说某一天,有位浴客行走艰难,陈氏上前询问,一看浴客脚上有一层厚厚的脚垫,于是拿起剪子帮他剪,又用刀子削,浴客感到很舒服,从此每隔一段时间就来找陈氏修脚。

陈氏的技术越来越娴熟,找他修脚的人也越来越多,他的修脚技术使浴池的买卖十分兴旺。于是,陈氏招收了很多徒弟,修脚渐渐成为一个职业。后来,修脚工把陈氏尊为祖师,供奉陈氏牌位,徒工拜师也要在陈氏牌位前烧香叩头。修脚工具是名称和用途不同的小刀。如:片刀是起皮的刀;抢刀是抢薄指甲的;轻子是劈指甲的;窄条子是剜指甲缝的。除了十几种小刀外,还有小锉等工具。修脚工要懂医学常识及外科手术知识。在修脚的同时,兼治一些诸如脚上的鸡眼、刺猴、粉瘤等疾病。旧时,修脚工地位低贱,被社会歧视,因而大多都是穷人家的男孩子,多为祖传,且传儿不传女(因为旧中国女子不能进浴池)。

修脚行业行话很多,给顾客修脚谓之“铲闷子”;修脚时要刮脚称之“褪勾”;搓澡谓之“垫板儿”,如果搓完了,就说“回首”,而忌说“完”字。回首是付小费之意。现在,这些行话已不存在,修脚工已被社会所承认和尊重,成为人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职业。

人力车夫

人力车夫,是指旧时在街头随时被乘客雇佣的拉车人,俗称“拉胶皮的”。由于天津商贸业比较发达,人力车夫很多。最早主要是为侨居市内的外国人服务,故民间俗称其“拉洋车的”。由于人力车在大街小巷通行自如,轻便快捷,很快成为流行的客运工具,渐渐淘汰了原来载客的独轮车和轿子。至清末民初,人力车行和个体自营逐步增多,出现了自发的团体组织,形成了散车和包车的租用方式,散车大都聚集在街头巷尾,或在人力车停车处,等待乘客随时雇用;包车是专为某户使用,以一个月为期,按月付钱,俗称“包月”。

搬运工

搬运工,是指旧时在码头为客商装卸搬运货物的劳动者。天津是水旱码头和商业贸易城市,也是华北漕运、海运、盐运中心和出入京师的必经之地。旧时,城市内商贾云集,舟车辐辏,各类商品货物均需装运起卸。大约在清初,出现脚行,搬运工主要聚集在城里和针市街、河东粮店街及海河沿岸、盐坨地区等码头和繁华地区。天津开埠以后,商务汇集,贸易繁盛,搬运工人数与日俱增,一时期,脚行还得到官府的承认,“四口脚行”就是当时官办脚行之一。

旧时,在天津水运码头和要道口,都有成批的搬运工蹲在地上等待招雇,他们到处打听着有无生意可做,因此有句“散脚行滥搭搁”的俗话,“搭搁”是天津方言,有“聊”的意思。除上述列举到的工匠外,还有许多,诸如皮匠、石匠、修表工、刻字匠、裁缝、弹棉花工、钉马掌的、修锁配钥匙的等等。此外,还有各种民间手工工艺工匠。旧时,民间手工工艺种类繁多,主要有年画、泥塑、风筝、砖刻、木雕、剪纸以及各种民间玩具,这些都被称作“特种民间工艺”。

行业信仰

旧时,手工业者都有自己的行业崇拜神和祖师爷。

信仰佛教

20世纪30年代,在一些铸铁、机器作坊中信仰佛教,作坊主曾合伙承办了“六善公所”和“济缘堂公所”,并要求徒工和工人都要加入佛教组织。作坊主规定每逢农历初一、十五食素,重大节日要开斋。开斋时,举行隆重的拜佛仪式,全体人员在佛像前烧香、磕头,每人还要拿出几元钱凑份子,一起进餐。

供五大仙

旧时,手工业作坊和一些店铺普遍供奉五大仙,即“灰黄狐白柳”。有的作坊设有专门供奉五大仙的“仙人堂子”。“仙人堂子”一般设在前后院之间,大多数作坊前院是柜房、厂房,后院是作坊主的住宅。在对五大仙的崇拜中,信奉黄仙者较多,信奉者尊称黄仙为“黄二爷”,并且编织出许多有关黄仙能在夜间替人劳动、生活中给人以暗示的故事。逢年过节供奉者要上供敬仙。

供奉财神

旧时,一些店铺和作坊还普遍崇拜财神,希冀财神保佑发财成为人们的普遍心理。在民间充分反映在春节期间的“迎财神”、“祭财神”等民俗活动中,而在店铺和作坊中往往请一尊财神塑像或一幅画像供起来,每日焚香不断,若遇重大节日则更加隆重。至今这一风俗不衰。

供太上老君

凡是与炉、火有关的行业都供奉太上老君,尊其为本行业的祖师爷。如:金银铜铁锡业的小炉匠、打铁匠、补锅匠及烧制砖瓦陶瓷的工匠等,他们把太上老君奉为行业的保护神。每逢徒工拜师和出师及重大节日都要在太上老君像前磕头、焚香。每年的农历正月初一,信仰者都要食素,平时不准杀生。至今,一些老匠人和其家庭仍然保留着正月初一素的风俗。

崇拜鲁班

鲁班是泥瓦匠、木匠、石匠的祖师爷。这些工匠家里都供奉着鲁班神像,逢年过节要上供焚香,平日燃3柱香以表崇敬之情。供奉鲁班的行业还有钟表业、编织业和扎彩业等。传说鲁班曾3次显圣到天津指挥过房屋修建。旧城东北角的玉皇阁,原是一座古刹,清康熙帝来津时,下圣旨重修比较陈旧的牌坊。重修时却难复合,工匠们非常着急。

一天,来了一位贩卖鬃刷的人,留下一把上面镌有“班”字的刷子后离去。这把刷子启发了师傅,于是,他带领工匠洗刷木雕,除掉尘垢以后,才发现木雕上刻有初建时的数字,他们按数字顺序组装,果然复合如初。清乾隆年间,天后宫重修,竣工后,香客们反映大殿与以前不同了,但谁也说不出具体问题在哪里。

有一天,一位带癫态的老汉来到宫前,边走边念叨“美食甚适口,唯短盐。”只此一句,喋喋不休。木匠师傅见此人非同一般,暗自奇怪。过了一会儿,他猛然省悟,盐者,檐也,难道屋檐短了?于是他命令工匠把檐接出数尺,再一看,果然恢复原来的效果。

蓟县独乐寺中的观音阁是在唐初重修的,监修人是大将尉迟敬德。开工前,各地的能工巧匠先后设计了几十种模型,都没被采纳,眼看唐太宗就要莅临津门,他非常着急。一天夜里,尉迟敬德急得睡不着觉,就跑到工地发愣。突然,一个手拿蝈蝈笼子的老人从他身边走过,他眼前一亮,仔细看着像楼阁一样的笼子,顿时有了灵感,他马上让工匠设计出模型,第二天便开始动工了,结果如期完成了任务,为此他还得到唐太宗的赞许。后来,他命令工匠们在观音阁旁修了一座鲁班庙。从此,工匠们议事、制订行规、拜师等均在庙内举行仪式。现在这座鲁班庙尚存。

尊崇罗祖

罗祖,是剃头匠的祖师爷,也是修脚工的保护神。民间传说有个皇帝让文武大臣轮流给他梳理头发,一位大臣刚打开发髻,搭上梳子,皇帝就疼得大怒,怒气之下杀了那位大臣。一连3天3位大臣相继被杀。第四天就轮到罗祖梳头了。夜里,罗祖梦见一位道人告诉他皇帝头上有个肉疙瘩,梳齿一挂就疼,应当将头发分开再梳。转天,他照梦中所示为皇帝梳头,果然奏效,皇帝舒服得睡着了。罗祖以为皇帝疼晕了,拔腿就跑。这时惊醒了皇帝,皇帝夸他手艺高超。由此,剃头匠尊其为祖师。剃头匠还有拜吕洞宾为祖师爷的。

供梅葛二仙

印染作坊、印年画作坊、颜料商以及与颜料有关的行业供奉梅福、葛洪为祖师。梅葛二仙其实不是同代人,他们都曾是炼丹的方士,而炼丹与印染原料有些关系,所以民间传说多把他们与印染联系起来。有关梅葛二仙的来历有两种传说:一是说从前有个姓梅的小伙子无意中发现用河泥可以染黄布。他与一位姓葛的好友开始对此进行钻研,又发现青草可以染蓝布。后来,他们发明了酒糟发酵,使蓼蓝沉淀物还原的染布方法。印染匠们为纪念他们的功绩,尊其为祖师爷。另一种传说是,梅葛二仙本是一鸟一果。

传说,有个皇帝为显尊贵,命令工匠为他制一件红袍,由于当时还没有能染红色的染料,急得工匠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一位老人看见葛鸟吃梅果受到启发,便告诉工匠用红梅汁染成了红袍。工匠们免遭杀头之罪,又掌握了新的染整方法,于是要为老人立庙供祀,老人却说这是天帝派来的梅葛二仙的功劳。后来,人们按照老人的模样便塑造了梅葛二仙像,建庙供奉。民间关于梅葛二仙显圣的故事就更多了。

旧时,印染工匠在染缸旁常常供有梅葛二仙的纸码儿神像,每年农历四月十四和九月初九这两天,印染工匠要在神像前祭祀,表达对祖师的崇敬。

供奉药王

旧时,医药业、中药作坊、药材贩运商和医生均要供奉行业神,即药王邳彤。中国药王名头颇多,众说纷纭。由于天津的药材最早来自药都祁州,药材贩运商们把那里的一些信仰风俗传到天津。邳彤,是东汉时的开国功臣,祁州人。他文武双全,精通医学,倡导扶植民间医药行业,从此祁州有了种药、制药、重医的传统。后人为纪念他,在当地建了“邳王庙”(今安国药王庙)随之,邳彤被奉为药王,祁州也逐渐成为全国药材交易中心。

除上述诸神信仰外,手工业中的皮匠、靴鞋业供奉孙膑;刻字业、镌碑业和书坊业供奉文昌帝君;豆腐坊供奉乐毅;酿酒业供奉杜康;造醋业供奉醋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