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灯笼,我们通常想到的是逢年过节庭院中安放的大红灯笼,如图中的灯笼却并不被时常提起,这种木质框架,扇面带有图画,并配有流苏或中国结的灯笼,叫做北京宫灯,虽然不常见,但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因此,制作宫灯的这门手艺也相传上千年,在我们眼中看似相同的宫灯,在手工制灯师傅们的眼中,都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无数盏灯笼照亮装点着建筑房屋的同时,也记录着宫灯制作师们的人生。
从宫廷流入民间
翟玉良师傅就是一位与北京宫灯打了大半辈子交道的制灯艺人,他是地道的老北京人,高中毕业就进入北京美术红灯厂,跟随师傅学习制灯技艺,现在已经是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北京宫灯”的传承人,四十多年间,他见证着北京美术红灯厂的变迁。
翟师傅说,北京美术红灯厂的前身就是清朝嘉庆年间成立的“文盛斋”,最早的地址在前门外廊房头条,后来搬迁到珠市口,再后来又搬迁到丰台区分钟寺附近,到现在有天桥北里和琉璃厂的两间店铺,虽然两间店铺都不大,但可承载着200多年的历史。
而翟玉良师傅更是把毕生的精力都放在了制灯工艺上,翟师傅说,做宫灯最早是宫廷里边的手艺,宫廷需要制作宫灯,就到民间招一些能工巧匠进宫做灯。起初民间没有宫灯,后来皇上把宫灯赏给大臣们,之后这门手艺才流传到民间,所以这门手艺活儿讲究的就是精细,从最初的木工活儿到完成组装成灯,每个步骤都容不得半点马虎。
慢工才能出细活
北京宫灯结构复杂,品质精良,制作一盏宫灯要用上一百多块木头,经过一百多道工序,平均要花上两三个月,不管多小的一盏宫灯,制作工序都不能缺少一步,制作时间也不会缩短半分。
由于宫灯是榫卯结构,也就是要靠木板之间的咬合来固定支架,里面没有一颗钉子,这就要求手工要极其精细,木板之间的咬合必须严丝合缝,否则过松或过紧都会影响支架的固定,也正是因为宫灯的榫卯结构,所以拆卸起来也极其方便。翟师傅顺手将一盏六方宫灯的销子打开,卸下一片扇面,接着整个宫灯就立即“散架”了。
散开的宫灯内部结构看得更加清楚,最重要的主框架由六个尺寸相同的副框架拼合而成,由上下两个圆片进行固定。每个副框架分别由龙头、弯梁等组成。龙头的那个部分,不同的宫灯有不同的造型,还有的是凤头或者花头。
仅次于主框架结构的就是扇架,如果扇架上的拉口处理不好,扇片插不进去,也是要返工的。
再来看宫灯上面的装饰花纹,这些花纹都是师傅用自制的工具——搜弓子完成的,先将钢丝的一头取下来,穿过打好的眼,再把搜弓子上的钢丝装好,搜的时候一定要按图案的轮廓来搜,力道不能过猛,也不能过轻,只有这样才能搜出好看的花纹来。
接着来看宫灯的扇片,宫灯的扇片大多由玻璃组成,好处是容易擦拭灰尘,但缺点也显而易见,上面的图案只能写意,稍微精致一点的工笔画,就需要用绸布与玻璃粘合组成,但却比较容易破损。传统手艺与时俱进
最早的宫灯远没有现在的繁复优美,宫灯的雏形就是几根棍一插,外边围点纸,或者围点绢,就是为了挡风用的。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变化,北京宫灯才有如今我们看到的如此繁多的种类,随着时代的发展,北京宫灯也将不断推陈出新。
翟师傅说,北京美术红灯厂现在主要为政府机构的一些活动供货,当然也面向个人供货。美术红灯厂不与任何家居装饰城合作,来红灯厂订货的顾客,都是偏好古典装饰艺术的主顾,按照顾客的需求他们会尽力制作出满意的宫灯。
此外,还有一些剧组也经常光顾红灯厂,在销售部门口有一盏落地灯,翟师傅说,这盏龙头竿宫灯就是1987年播出的电视剧《红楼梦》的道具灯,因为造型别致,所以一直保留至今。而大多数剧组来常常都是急活儿,往往都是今天来说要求明天就要货,但尽管如此,翟师傅也能想出办法让剧组满意。
与龙头竿宫灯一对儿的凤头竿宫灯
翟师傅说,工艺美术这个行当也有兴盛和衰退的时候,当初兴盛的时候,美术红灯厂有几百名员工,但现在就几十名员工,而且都是像他一样干了几十年的,几乎没有年轻人,因为这门手艺要耐得住性子,很少有年轻人坚持长久,但如果有年轻人愿意从事这个行业,美术红灯厂随时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与北京宫灯相处了将近半个世纪的翟师傅说起宫灯总是有点云淡风轻,重复了无数次的制灯步骤、动作,在他看来可能都只是传统手艺人的分内之事,但正是无数次的重复、打磨、调整,才有了一盏盏精致的北京宫灯,而这有着悠久历史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也将继续在这一系列重复动作中得以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