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江沙溪土家花灯之规矩


规矩就是规和矩,本意是画圆形和方形的两种工具,引申为一定的标准、法则、习惯。规矩无处不在,国家有国家的规矩,家庭有家庭的规矩。沙溪乡后坝溪土家花灯自然也有她的规矩,那是用来约束所有八角弟子唱灯时的一种风气。

后坝溪土家花灯所有这些规矩都是近几代掌坛师与相继去世的老八角弟子吕应龙、吕应廷、吕应春、吕应光、吕应生、吕应发、吕应珍、吕高朋、吕文榜等人根据他们过去唱灯的经历,结合新中国成立后国家的太平、人民安居乐业思想的进步实际,逐步总结出来的,一直延续到今天。

大年三十不出灯。除了大年三十夜,随时可出灯。那是考虑到大家辛辛苦苦了一年,好不容易一家子才团团圆圆,难免要轻轻松松地宽喝几杯。年夜饭桌上畅所欲言,想喝就喝、想吃就吃、想说就说、真是开怀畅饮。当然,更重要的是大人细娃都要看春节联欢晚会,尤其是改革开放后,大家还要接受中央电视台对咱们老百姓的新年祝福。再加上各人都需要组织一家老少亲手包饺子、搓汤圆,难免会耽误许多时间,所以,大年三十不出灯。

从初一晚上起,哪天灯笼扎好就出哪天,不需要择良辰、选吉日。至于化灯问题(即翻灯。翻灯,土家语言,就是把所有唱过的花灯节目都大概性的唱出来,象做小结一样,表示本次花灯已经结束,天亮时分焚烧灯笼的意思)亦是如此,不一定非要选在正月十五凌晨才能化灯。周边的花灯队讲究的是出灯出上九即正月初九,化灯化元宵即正月十五。我曾听爷爷讲过,他们有一年唱的时间特长,直到农历二月二十几才化灯。

有关出灯、化灯择日问题,差距非常之大,除万坝出初四外,苗洞、大屋基、桥岩、黄坝这些灯班基本上是出初九即上九外。遵义市湄潭县永兴镇马义砍村78岁的花灯老艺人、掌坛师吕天慧说:“出灯要择良辰吉日,首选日子为十二建星的‘成、开’二日,大约在每年的正月初四至初九这几天都会遇到其中之一,或“成”,或“开”,其他不能用。化灯一般选在正月十五晚上”。

当然,也有唱得让世人不敢相信的最短时间,那是1999年春节,我们只唱了两天就翻灯了。

八角弟子不入卧房。卧房,也就是卧室,土家山寨特指夫妻的寝室,人们都叫房干屋。在土家山寨都是把过年吃的食物、金钱和贵重礼品等物件放在家长、夫妻住的房间内。因为家长们都比较谨慎,不易丢失,所以,不会放在家中其他成员的房间里。上一代的八角弟子们立下“凡是参庙八角弟子不得入卧房”这一规矩,其意义在于:一是约束八角弟子们在接灯主人没有邀请你帮忙,如到房干屋打盆端东西出来吃宵夜等需要人手的情况下,八角弟子不能随便乱窜,只能与大家一起唱花灯;二是确保花灯队伍清清洁洁的到来,干干净净地离去,减少唱灯期间不必要的麻烦,从而保持花灯队伍所具备的良好形象;三是夫妻不同房,主要是不让八角弟子的行为辱没、得罪灯神,更是杜绝非正常夫妻关系的嫖娼行为的有效措施之一,否则,出了麻烦事,不仅唐王天子不保佑你,就连老先生吕法玄(前一代掌坛师、大法老师)不为你作主,族中没人给你撑腰。

“八角弟子不如卧房这种规矩历来就有,还应该作为传统继续传承下去”。大寨村花灯艺人吕高玉如是说。

中途不换牌灯手。牌灯是花灯之首,处于领导地位,管理一切灯笼的行为,所以选择牌灯手就显然重要。牌灯扎的是唐王天子的“金銮宝殿”,是“皇宫”,是唐王天子召集大臣宰相议事的重要场所,里面供奉着唐王天子的香位。牌灯手一般选择年龄偏大、诚实、本分、家务活有人代替的人担任。只要是出灯晚上确定的人选,在除无非常特殊事情的情况下,是不会随便更换的。就出了特殊事情需要更换人选,也要由掌坛师在师坛面前问卦,讲明特殊事情后更换,直到化灯这一期间都只能由一个人担任牌灯手。

而凤冈县龙泉镇六里村余福扬老先生的看法有所不同,他认为牌灯无法是处于管理层,与谁人担任牌灯手不相干。

节目也“看菜吃饭”。唱穿灯记要根据主人的家庭背景来确定唱哪则穿灯记,如果主人家有人从教或在读专业学校、经商等,就必须唱《桐子开花把把长》,有人从政、参军等就唱《我今打马到东京》。唱耍戏要看主人用什么夜宵来招待花灯队伍,吃油茶泡米花,必唱《采茶调》,炒盘子吃酒必唱《撤席》,吃饭就唱《封灯儿》。主人家中有孝服(指三年守孝期未满)、或安有坛位,那就不能唱《扫荡》、《推船》,只能唱《辞神》。针对主人的堂屋太狭窄的特殊情况,最少也必唱《穿灯儿记》、《开财门送金银》和《扫荡》或《辞神》三个节目。对有七、八十岁老人的家庭要唱《三仙庆寿》耍戏。其他耍戏需要根据时间的多少和主人的爱好、热情程度来灵活安排。

这里还要特别说明的是:在唱客灯儿(后坝溪土家花灯里所说的客灯儿指的是离开后坝溪土家山寨,受其他地方邀请,到别的地方去唱灯穿花儿时所唱的穿灯儿记)时,就不能随便唱穿灯儿记,只能唱《五更观龙灯》这个花折子。如果要是侥窍唱别的花折子,或说像在本寨上那样想唱哪个就唱哪个花折子的话,灯堂上不答应,恐怕就要出麻烦事,具体地说,怕要出稀奇事,让侥窍人不好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