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伙酒:拼伙酒是许多民族共有的饮酒习俗,以参加人共凑份子的形式饮 乐,故又称“打拼伙”;又因饮酒歌舞多在春暖花开时节,地点多在远离村寨的 林间草地,参加者大都是年当花季的青春少年,拼伙酒也叫“吃山酒”、“饮花酒”。
有的民族中,这类本属随机性的饮酒习俗在长期发展中已逐渐固定,演变成 全民性的民族节日,如云南省大姚县鼻族昙华山“插花节”、贡山县怒族“花山 节”、滇东南苗族“踩花山”等节日,均与拼伙酒的饮用习俗有着直接关系,节 日期间郊野宴饮的组织方式和活动形式,都保留着拼伙酒的遗风。
拼伙酒以凑份子的形式在郊野欢饮,与少数民族曾经长期存在的采集、渔 猎经济形态有着直接的承继关系。拼伙酒在各族群众不同文化背景中得到发展, 久盛不衰。山花烂漫时,风清月白夜,少数民族聚居区的崇山峻岭间,青年男女 在辛勤的劳作之余,各携美酒果品,簇拥着,欢呼着,汇聚在林间草甸,畅饮美 酒,倾诉柔情。
同心酒:两人共一酒具,或并立、并坐、并跪、并蹲,或长坐幼蹲,或幼 跪长坐,两人搂肩交颈,耳磨脸贴,一个用左手,一个用右手,同时持杯(筒或 碗},嘴凑在一起,同时饮酒,称同心酒。酒可一饮而尽,也可轻抿一口,说唱 —段,再饮一?口,如此再三,直至兴尽酒尽。使用的酒具,有木碗、竹筒、牛角 杯、羊角杯、猪蹄杯等。此饮酒方法,在彝族、苗族、傈傈族、怒族、独龙族、 高山族等少数民族中常见。在不同地区,这种饮酒方式又有连心酒、团结酒、二 人酒、双人酒等不同的称谓。
转转酒是在杯碗的轮流传递中交流情感、聚集众人,其参与饮酒的范围没有 限制,而同心酒的感情交融仅限于就饮的二人之间;饮同心酒的目的一般都较为 明确,即消除隔阂、结为同心之好,或强化两人、两个民族(部落> 的友谊。
传统的彝族村寨中,喜庆佳期,男子汉们都喜欢饮同心酒,以木碗或牛羊角、猪蹄杯盛满水酒,分给来宾。客人持杯寻旧友、觅新朋,共饮一碗双人酒。 受到邀请同饮的人,不能以任何理由拒绝,否则,邀请者会产生被侮辱、欺负的 感觉,被邀请人也会被人们视为无知无礼。这种同心酒也象征着两人之间的坦诚 相交,但更多的是一种节庆礼仪。
云南怒江两岸的傈傈族、怒族、独龙族把饮同心酒视为增进友情、消除隔阂 的最好办法。故友相遇,两人搂肩搭脖,边饮酒,边叙旧;青春少男少女若饮一 碗同心酒,则终身定矣;朋友之间有猜忌、有宿仇、有新恨,喝一碗同心酒,盟 誓发咒后,点滴不剩,则新恨旧仇雪融冰消。更多的时候,人们仍然是把饮同心 酒当成一种接待亲友的礼节,当做一种丰富生活色彩的娱乐手段。
马上敬酒:在长期的社会历史发展中,马、骡是山地民族最重要的代步工 具。贵客临门,主人恭候,在来宾没有下马之前,即敬献美酒,是为马上敬酒。 马上敬酒是彝族、白族、纳西族等接待贵宾的最高礼节,多用于隆重庄严的 场合。
马上敬酒的礼俗,在交通条件较差的地方至今仍保留着。在公路通到的山 寨,贵宾进村时,人们夹道欢迎,来宾尚未下车,主人就会敬上一碗清冽甘甜的 美酒,这实际就是马上敬酒的遗风。来到少数民族村寨的客人,如果受到马上敬 酒或车上敬酒的礼遇,表明山寨已经把你当成了最尊贵的客人,呈送到胸前的美 酒,是绝无推辞余地的,一定要双手接酒,举杯齐眉,以示谢意和回敬,再一饮 而尽,确实不胜酒力者,也要把酒送到嘴边,多少喝一点才行,否则会被视为无 理,接待规格会迅速降低,令宾主都陷入尴尬境地。
击鼓饮酒:傣族、景颇族、壮族等群众有击鼓而饮的习俗,这与铜鼓、木鼓 在其社会中的特殊地位有密切的联系。
击鼓而饮的习俗起源较早。《隋书 地理志》中已有记载:“自岭以南二十 余郡,……铸铜为鼓,初成,悬于庭中,置酒以招同类。”其后,《蛮书校注》 称:“弥诺国、弥臣国……,王出即乘象,百姓皆褛居,披婆罗笼。男少女多, 俗好音乐,褛两头置鼓,饮酒即击,男女携手褛中,舞蹈为乐。”这表明,隋唐 之际,滇西少数民族社会普遍流行击鼓饮酒的习俗。
击鼓饮酒的习俗现在傣族、景颇族、侗族等在隆重的庆典和宗教祭祖活动 中,仍有击鼓的行为,其主要目的是“招同类”,烘托氛围,与从前击鼓而饮、饮则击鼓已不是同一意义的活动。
歌舞劝酒:歌舞劝酒即宴席上主人且歌且舞,劝宾客饮酒,为酒席助兴的饮 酒习俗。少数民族大多能歌善舞,而将民族歌舞引入酒席劝饮助兴,是少数民族 酒文化的又一独特景观。
歌舞劝酒的文字记载最早见于唐人徐云虔所著的《南诏录》:“吹瓢笙, 莖四管,酒至客前,以笙推盏劝酒。”其后,宋人欧阳修所纂的《新唐书■南诏 (上>》一字不动地收录了这一段文字,少数民族歌舞劝酒的礼俗堂而皇之地步 入了正史。以记述来看,歌舞劝酒绝非一人所能完成,应有管乐演奏者数人、有 捧杯者、有上酒者。捧杯者先行,执壶者上酒,吹葫芦莖者边演奏动听的乐曲, 边舞蹈至宾客前,在不停演奏的同时,用笙管不断把酒推向宾客面前,直到客人 接杯饮酒。
歌舞劝酒的习俗,尤其盛行于彝族社会中,只是“以笙推盏”的劝酒形式不 常见,至今多演变为捧杯敬酒、歌舞劝饮。佳期良宵,彝家山寨的宴席是,由一 个小型的管弦乐队组成敬酒劝酒的队伍,一人执壶,一人捧牛角杯,一人唱曲, 一人吹奏葫芦笙,一人吹奏竹笛或长萧,一人弹三弦,边演奏边舞蹈至尊贵的客 人前,执壶者上酒后退离一边,捧杯者举杯齐眉,宾客不饮,歌舞不止。宾客则 应起身肃立,等劝酒一曲唱罢,也以歌致谢,双手接酒齐眉,回礼致谢后,或一 饮而尽,或浅尝轻抿,再双手举杯齐眉致谢,还杯敬酒者。敬酒乐队再依次往下 敬酒劝酒。歌舞劝酒的待客礼节至今在彝族社会中完整地保留着。歌舞劝酒,融 合民族民间艺术、民俗风情、酒文化观念为一体,曾受到民族学、民俗学、文化 学等领域的关注。
云南峨山彝族自治县小街山区的鼻族至今仍以歌舞劝酒表示对客人的敬重。 节庆佳期或新婚庆典,客人们在场院中席地而坐,主人率领一群青春洋溢的少男 少女款款而来,把客人围在中间,逐次劝酒。主人自持一杯,身边的一个少男执 壶上酒,一个少女接酒举杯待立,主人舒缓而歌,随从的少男少女和着节拍击掌 助兴,并轻声附和着。唱完一段,身边敬酒的小姑娘和小伙子就恭而敬之地把酒 呈献到客人面前,客人则不能推辞,需接杯一饮而尽。
蒙古族接待客人讲究礼节,欢迎、欢送、献歌、献全羊或羊背等都按礼仪 程序进行,程序中都要敬酒或吟诵。一般敬酒礼仪如下:敬酒者身着蒙古族服装
(头饰、蒙古袍、腰带、马靴},站到主人和主宾的对面,双手捧起哈达,左手 端起斟满酒的银碗;献歌;歌声将结束时,走近主宾,低头、弯腰、双手举过头 顶、示意敬酒;主宾接过银碗,退回原位;主宾不能饮酒的,要再唱劝酒歌或微 笑表示谢意,以右手无名指沾酒,敬天(朝天}敬地(朝地}敬祖宗(蘸一下自 己的前额},施礼示敬或稍饮一点儿;主宾饮酒毕,敬酒者用敬酒时的动作接过 银碗,表示谢意;向主宾敬酒完毕,按顺时针方向为下一位客人敬酒或按主人示 意进行。
对尊贵的客人用“德吉拉”礼节:主人手持一瓶酒,酒瓶上糊酥油,先由上 座客人用右手指蘸瓶口上的穌油抹在自己额头,客人再依次抹完;然后主人甚斗酒 敬客。客人要一边饮酒,一边说吉祥话,或唱酒歌。
待客时主人经常要唱敬酒歌敬酒。蒙古族认为让客人酒喝的足足的,才算心 意尽到了,所以主人家从老到少轮流向客人敬酒,客人不喝下去,主人就要一直 唱下去,直到客人喝下为止。
“金杯金杯斟满酒,双手举过头,炒米奶茶手抓肉,今天喝个够,朋友朋 友,请您尝尝,这酒纯正,这酒绵厚。
让我们肝胆相照共度春秋,在这富饶的草原上共度春秋。
银杯银杯斟满酒,双手举过头,载歌载舞庆佳节,今天喝个够,朋友朋友请 您尝尝,这酒纯正,这酒绵厚。
让我们心心相印友谊长久,在这崭新的生活中友谊长久。”
这首歌道出了马背民族对酒的喜爱。这些蒙古族既是整个蒙古民族的有机组 成部分,也保持了他们文化上的独特性。
生活在东北地区的满族,在宴宾时主人家男女更迭起舞,一人唱酒歌,众人 和。主人敬酒时,如客人比主人年长,主人长跪进酒,客人饮毕,主人方起身; 如客人比主人年轻,主人站着敬酒,客人微屈膝而饮。妇女敬酒,礼节相仿,客 人可以象征性表示即可;酒如果沾唇,必须一饮而尽,否则妇女长跪不起,直到客人饮完。
盟誓血酒:历史上,基于维护自身利益,或出于共同发展的目的,民族与民 族之间,氏族与氏族之间,甚至宗族与宗族之间,村寨与村寨之间,常以盟誓的 方式,或使仇视双方平息争端,或使弱小者屈从,或凝聚群体强化协作。少数民族自古饮血酒是盟誓双方最重要的诅盟手段。
血酒盟誓在各民族中均有表现。这种基于万物有灵原始宗教形态下出现的仪 式,不但在加强民族团结、解决争端、消除心理隔阂等方面具有极其重要的作 用,而且在许多重大的军事行动、政治斗争中都产生过不可估量的作用。
钻牛皮饮血酒是盟誓中最庄重、肃穆的诅盟。历史上,彝族社会尤盛行此 举。盟誓的基本方法是双方各出鸡一只、酒若干斤,共出一头牛,由毕摩念咒主 持盟誓。杀鸡、牛,取血混融于酒,剥下牛皮,绷紧蒙在一个木架上,盟誓双 方念誓词后,自牛尾而牛头从架下钻出,并诅誓:“有负此盟,当同于此鸡、此 牛! ”共饮血酒一碗。在万物有灵观念的作用下,结盟双方轻易不敢毁约。此法 多用于解决重大的纠纷和政治结盟。
点苍山会盟是云南地方史上极其重要的政治盟誓之一。唐天宝十年(公元 751年),唐朝大将鲜于仲通率兵进攻大理南诏政权,南诏王阁逻凤在多次谢罪 求和被拒绝后,被迫反击,鲜于仲通所部在辑海边几乎全军覆没。这场云南历史 上的重大战争,其根本原因是“皇武开过意未已”,终于导致“边庭流血成海 水”的可悲格局。南诏与唐中央王朝绝交42年后,阁逻凤之孙异牟寻谴使与唐重 修旧好,唐剑南节度使韦皋派巡官崔佐时出使南诏,并以唐中央使节的身份与异 牟寻在点苍山会盟,同饮血酒盟誓。盟誓的成功举行,对促进祖国统一、加强民 族团结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在中国革命史上,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在尊重民族习俗、坚持各民族平等 的原则下,以血酒盟誓的方式,解决了通过军事手段无法解决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