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萨克斯坦的陕西村 中国在海外的最大一个移民团体


150年前,也就是大约在1862年,太平天国运动期间,陕西、甘肃、宁夏等地的回民联合当地各族人民掀起大规模反清起义,由于曾国藩率军追杀,他们从西安西门逃离。

1877年,起义队伍最后1万多人向西翻越天山山脉,期间有7000多人死在路上,最后只有3314人到了中亚,其中由白彦虎率领的最大的一支队伍在俄国秋河岸边扎下“营盘”。逃过去的人被当时的沙皇政府称为东干人(陕西方言“东边的人”)。沙皇政府给了他们7万亩土地,并免征10年赋税。后来,这些东干人就在那块土地上播种下从老家带来的麦种和菜子,繁衍生息自发形成了闻名遐迩的陕西村。村落也由“营盘”向四周扩散。在中亚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三国交界处,居住着一群特殊的居民———黄皮肤黑头发,讲着地道的陕西方言。他们称呼政府部门为衙门,称呼干部为衙役,把飞机叫风船。秦腔仍是村内人的传统项目。他们居住的地方被统称为“陕西村”。前苏联解体后,这群移民的居住地分属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三国。目前的总人口已有12万人。

80年代《参考消息》说:苏联有个陕西村,居住着100多年前从陕西关中迁移过去的一群回回人,至今顽强地保留着陕西风土民俗。陕西村人被迫离开家乡的年代距今并不久远,是清同治年间。1877年12月翻过天山,躲过了清军的追剿,在今哈萨克斯坦阿拉木图西边约200公里的楚河岸边扎下“营盘”,播种从老家带来的麦种和菜籽,就此繁衍生息。白彦虎被后人称为“东干人之父”。100多年过去了,离家在外那么长时间,他们还固守着家乡的传统,在思想上、道德上都传承得很好。陕西村所在的县叫库尔代,县城离邻国吉尔吉斯斯坦的首都比什凯克不到100公里,顺着阿拉套山下的丘陵地带从县城往东60公里,就是中亚陕西村的中心村落——营盘。离开故土已100多年了,东干人对中国陕西却怀有一种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感情。东干诗人说,百年来,我们就像离群的羊,不知何日才能回到大羊群里去。年轻人把陕西叫“我爷的省”。

陕西村的村史纪念馆,收藏有白彦虎的眼镜、玉佩、腰刀等遗物,有东干战争英雄马三奇的巨幅画像和雕塑,前苏联各个时期的纪念章,有东干先民使用过的兵器、农具,有当今东干人的生活用品、刺绣品和装饰品。到了陕西村就和到了关中任何一个村子一样,没有语言障碍。大人小孩都是一口纯正的陕西土话,“碎舅”(东干人把陕西认作是舅家,即娘家人)。小孩刚开始学说话就是陕西土话,大了才学俄罗斯、哈萨克语言。孩子有时就会问大人:“镢头用俄语咋说呢?” ,人人都有两个名字,一个中国的,一个当地俄文的。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他们创立了自己的东干文,就是用俄文字母拼出来的陕西土话,这种文字,俄国人看不懂,中国人也看不懂,但它毕竟是一种文字,一个小小的民族能有自己的文字,这在全世界还为数不多。东干人把这一点看得很重,而到过中国见多识广的安胡塞积极主张推广中国的普通话,说这样才能与更多的人交流思想,才能提高语言的生命力。但这种观点与大多数东干学者相冲突,他们认为:老话是咱的母语,要一代传一代,贵贱都不能丢。安胡塞感到奇怪,今天的陕西甘肃人都在学讲普通话,你还跟着学方言,岂不太落伍了。几次大会上,都是安胡塞跟他们从争论到争吵,不欢而散。从2000年开始,安胡塞陆续送了几个村里的孩子到中国西安学中文,陕西省政府对这些孩子全部按国内学生同等看待,没有任何额外的费用。对于这些孩子们的家长来说,这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不知他们是太留恋家乡还是因为宗教的缘故,他们把所有的传统都看得特别珍贵,只要是陕西带出去的,只要是祖先留下来的,都不能改变,任何一点改变都是对他们信仰的背离。

然而,东干还是普遍闭塞、保守、落后,处于自给自足状态,没多少商品意识。村里孩子很多,这可能与他们国家鼓励生育政策有关,东干妇女把生养孩子看作是自己最重要的责任和义务,在这里,生育了10个孩子的“英雄母亲”比比皆是,一般都是6-7个孩子。苏联解体后,哈萨克斯坦实行私有化,随之也产生了越来越大的贫富差距,陕西村也不例外,个别有钱人家有花园式洋房和宽敞的大院,好几辆高档轿车,贫穷的人家则住着摇摇欲坠的陈旧木房,有的窗子上还蒙着塑料纸,下地、赶巴扎还是套着传统的四轮马车或是驴车,成天盘算的是今年蔬菜能否卖个好价钱。沿楚河平原从东往西走,以种地为生的维吾尔族越来越少,其他民族都以游牧狩猎或做买卖谋生。土地里刨着吃的,就只有回回了,在这片广阔的原野上,一半种小麦,一半是蔬菜。据说全哈萨克斯坦80%的蔬菜都来自东干人的生产。淳朴厚道的东干人没有使用除草剂、杀虫剂等农药习惯,一年中从春分到深秋的大半年时间都辛勤地劳作在田间地头,从早到晚,中午就在树荫下或凉棚下休息吃饭。庄稼耕作上最辛苦的莫过于东干人。住在楚河南岸吉尔吉斯斯坦的多是甘肃回回,和东干人很少来往。

东干人几乎家家都有小车,这里就像小车博览会,有德国的、美国的、日本的、韩国的,且都是原装货,当然最多的还是俄罗斯的伏尔加和本国生产的。在这里,小车不是身份的标志,也不属于奢侈品,而是人们生活生产的必需工具。营盘、新渠都是四五公里长的村子,步行串门子的确不方便,庄稼地近的几公里,远的几十公里,没有小车是难以想象的。因而就常常能看到,一辆高品位的“沙漠王子”,后面却拽着一架四轮拖拉机的车厢,一辆豪华的“梅塞得斯-奔驰”,里边取出的却是刚从地里收回的莲花白。因为没环境污染,这里的农业是货真价实的绿色农业,一眼望出去都是大片大片的绿地。家家房前屋后都种有各种花草。东干人说,从这些花草的生长状况,可以看出主人的心境和理家水平。而且这里真正保持着那种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古朴民风,很多家都没有院墙,如果有也是象征性地用栅栏把院子围起来,个别有院墙的也不高,院门一天到晚很少关过,大街上的店铺也没有一家装防盗门的。小车开到街道上随便一放,主人就办事去了,大多连钥匙都不拔,有的车门还大开着。

在哈国,公民看病住院、学生大学前的教育、一个地区内通电话都是免费的,有的地方水电甚至热水都是免费的,60岁以上农村老人也可以领到相当于人民币三百元左右的养老金,即使在最偏远的地方,公路边也隔一段就建有一个汽车站,是一种用水泥统一预制的小房子,外面画有各种艳丽的民族画,里边有供旅客休息的长凳。哈国大路上、闹市区、公务员的办公室、学校的教室到处都可以看到他们的领袖纳扎尔巴耶夫的画像,陕西村的乡党能生活在这样一个稳定、和睦、美丽的国家里,感到很宽慰。东干的乡村都像中国过去的农村一样装着有线广播,不同的是,这些高音喇叭不广播新闻,不呼革命口号,也不播送天气预报,说的净是阿拉伯语,原来是专门用来组织人们做“乃玛斯”(祷告)的。东干人虔诚信仰伊斯兰教,把每天5次礼拜看得比吃饭睡觉还重要,时间一到,必须找个僻静地方做“乃玛斯”。

这里人一生最大的愿望有两个:一是赴麦加朝觐,二是回陕西看看。村里人也和周围其他民族互相来往,但严守教规已经到了苛刻的地步,让自己和其他民族区分开来。其他民族也信仰伊斯兰教,但大多执行不严格,生活方式也日益西化,男人抽烟喝酒非常普遍,女人着装也很随意,生活得很自在。但东干的男人不动烟酒,有抽烟喝酒的不良嗜好的人,有时实在憋不住,就得背着人们偷着过把瘾。把禁止抽烟喝酒看成是维护中国人形象、维护陕西人形象的高度问题来认识。相比之下,东干的女孩子就显得太清苦了。女人哪怕天气再热,也是长衣长裤,头上还要包上头巾,不能串门,走在大街上见了男性不能打招呼,在家里吃饭从不上桌子,对男人绝对服从。在哈国,东干人做事有时执著到让人难以理解的程度,受过高等教育的也是如此。

从100多年前的3000多人发展成现在的12万人,现在那边家家户户都是亲戚了,奇怪的是这里近亲结婚生的孩子却都很健康很聪明,大有一代比一代强的趋势。在这里,没有一家离婚的,也没有一对年轻人谈恋爱的,都是父母做主,也许他们已经习惯了长期流传下来的风俗习惯,读过书的也不例外。东干婚丧嫁娶的风俗都没变,娶亲得先说媒。还固守着姑娘不外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早已被陕西人摒弃了的旧风习。一旦婚事确定,女方就开始准备嫁妆,衣服都是手工缝制,最少得准备半年到一年。结婚时,新郎穿手工绣花的袍子和靴子,新娘要穿绣花鞋、红绸衣服,挽着清朝的发型,头上插着个簪子,村子里所有的人都来庆贺看热闹,婚宴要持续十几天。东干人的热情、传统、厚道、铺张真是让人惊讶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