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族的“过继”习俗


土家族先民对生命的起源有许多丰富的想象,由此也产生了很多神奇的关于始祖生命来源的神话传说。这些神话传说大体可以分为“物生”、“感生”和“性生”。“物生”又称“化生”,即认为人和万物都是自然所生。所以一直到现在,土家族同胞对自然界万物之神仍然顶礼膜拜,对自然物体与自然现象,包括日月星辰、气象、高山、大河、土地、动物、植物等等,仍然是土家族同胞崇拜的自然神,而且,这种崇拜已经成为土家族同胞生活的一部分,已经融入了土家族同胞的生命之中。居住在贵州务川一带的土家族同胞,至今仍然保留的“过继”习俗就是这种自然之神的崇拜。这里的土家族同胞的孩子出生后,要把孩子过继给大树、巨石、古泉、老岩等等自然物做儿女,拜他们为“爹”、“干爹”、“保爷”,保佑孩子长命百岁的习俗就是这种自然之神的崇拜。

务川一带的土家族同胞生了孩子后,满了40天,母亲的“月子”结束,“月子”期间的很多禁忌也随之结束。父亲就要去请“先生”为孩子“折时”,确定孩子出生时的时辰,算孩子几岁“定根”、犯些什么“官煞”,五行中有没有欠缺,是过继给大树、还过继给巨石、古泉或其它。

随后,父亲就要带上打制的纸钱、土香去与孩子要过继的“爹”议话。父亲到了孩子要过继的“爹”面前,点上香,烧了纸,跪下禀告“议话”的缘由。大意为孩子出生于何地何家何年何月何日何时,犯了什么官煞,几岁定根,为什么要过继给它做儿子(女儿),夸奖一番它的功德,求它保佑孩子长大成人,一生平安,长命百岁。父亲就这样把话说完后,便算是把“话”议定了,算是它乐意给孩子当“爹”了。

接着,孩子的父亲要去请“先生”择定吉日、正式举行过继仪式,就要准备好供品,土香、纸钱、腊烛、火枪、鞭炮、六尺六寸红布、一只没有挂过号(没有被先生用过)的公鸡等。到了吉日,孩子的父母亲、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哥哥姐姐等亲人与“先生”一起去孩子要过继的“爹”那里,举行过继仪式。

过继仪式由“先生”主持,一般有“上香烧纸亮烛”“禀报姓名年庚”“上供品”、“求神辨卦”、“跪拜爹爹”、“放枪鸣炮”、“拴长命线”、“认亲喝血酒”、“披红谢恩”等。

“上香烧纸亮烛”,由“先生”和孩子的父亲共同完成,“禀报姓名年庚”由“先生”完成,把孩子的姓名年庚宣一番就行了。“上供品”就是把带去的供品拿出来摆上供桌。供品一般有土家族同胞特有的麻糖、米花、豆腐、煮熟的条子肉、小锅酒以及其他小菜等等。

“求神辨卦”时,孩子由父母抱着跪在前排,其他人跪在后排。“先生”要念一些固定的文书,要打一种用竹蔸做的卦。卦分阴卦、阳卦、圣卦,三种卦式包罗万象。“先生”一方面将孩子家对神的一切希望一切要求告诉神;另一方面把神通过竹卦告诉孩子家的话告诉孩子的父母及亲人,扮演着一个人与神相互沟通的中介。

“跪拜爹爹”,除了孩子由其父母抱着跪拜外,其他人包括“先生”都得陪跪陪拜,都得行三拜九叩大礼。孩子不会叫爹爹,得由父亲代叫。有时,父亲会说,“快,快叫爹爹,爹爹保佑你长命百岁,快叫爹爹、爹爹!”有时父亲会说:“这是你的长命爹,爹爹保佑你长命百岁,快叫爹爹、爹爹!”当然,还有叫“干爹”叫“保爷”的。
“放枪鸣炮”的枪是火枪,炮是鞭炮。枪要三支,有时也是马蹄炮,又叫地牯牛、地炮。枪要放三轮,每轮三响,共九响。鞭炮要三团(也叫千子头),鞭炮一响,火枪一响,人们都会从屋里站出来,或从田间地头站出来,比较近的还会走拢来看热闹,就这样,谁家孩子过继给了谁便在村子里传开了。

“拴长命线”是“先生”将自己带的红丝线做了法后,一根两断,一截拴在“爹爹”身上(是大树拴在树皮、树丫上,是巨石就拴在小石孔或小石凸上);另一截拴在孩子脖子上,或手上、或脚上。拴线的时候,先生要做法。

“认亲喝血酒”时,“先生”要念一通誓词之类的东西,然后用法器将公鸡的鸡冠弄出血,让鸡血滴在碗里的酒中,先由孩子的爷爷端起一碗,说:“树王(或石王、泉王等),我是某某(孩子的名字)的公(爷爷),多承你保佑他(她)长命百岁,一生平安!从今起我们是一家人,喝下这先生的鸡血酒,永不忘你的恩情,我先敬你一碗!就这样孩子的公将这碗血酒洒在“爹爹”身上,接着,他再端一碗,一饮而尽,接着,便按辈分一一喝酒。

“披红谢恩”仍然由“先生”主持。“先生”先作总结,随后便宣布谢恩,孩子的父亲便将带去的红布挎在”爹爹“身上。接着,孩子由母亲抱着给“爹爹”行跪拜礼告别,其他人也一起叩首告别。

由于这种崇拜自然之神的习俗,由于人们将一切自然之物赋予了很高的神的灵性,甚至认为一棵大树、一眼古泉、一尊巨石、一壁老岩,都是一方生灵的保护神,都在保佑着一方生灵,所以,在土家族居住的地方,总是林木葱茏,山泉清冽,万物昌盛,和谐安详。这一习俗客观上对树、水、石、岩等自然环境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对经济和社会发展有很好的积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