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县,位于湖北省西北部、十堰市南部,东连保康、谷城县,南临神农架林区,西与竹山县毗邻。房县古称“房陵”,以“纵横千里、山林四塞、其固高陵、如有房屋”得名。房县历史悠久,文化源远流长。远古时期就有人类活动,有旧石器时代和新石器时代的文化遗址,是楚文化的发源地之一。是全国著名的“木耳之乡”、“黄酒之乡”。
房县,古称房陵,地处鄂西北,历史悠久,文化灿烂。汉民族创世诗史前神话《黑暗传》,在房县西南山区传承;女娲炼石补天,遗石东部青峰山上;神农遍尝百草,周济天下苍生;尧子丹朱,避舜于房;武王伐纣,彭在其中;西周太师尹吉甫房陵人,功勋卓著,遗有《诗经》千古传诵;秦汉以降,赵王迁、唐中宗李显等数二十多位帝王将相谪居房陵,塑造了博大精深的帝王流放文化;见诸史志中的野人迷踪,给房陵大地蒙上了神秘的色彩。
房县自古有着浓厚的民间文化习俗,在清同治版《房县志》卷十一中有关于风俗的记载:“防渚多山林,少原隰,厥民刀耕火种,厥性刚烈躁急。厥声近秦,厥歌好楚……”、“立春,农夫击社鼓,呜大锣,唱秧歌数阕”、“婚姻……鼓吹及媒妁……”、“中秋节……又有摸秋之戏,人人家蔬圃摘瓜抱归,鼓乐送至亲友家……”、“冬至日……演戏……”、“除夕……炙炭满屋,或添香,或放爆,或歌吹……”、“元宵,作灯神前墓道及门庭井灶……有龙、虎、狮、麟、车船、竹马、软索、节节高、鳌山等灯,自初十日起,结彩张筵,灯影与星月交辉,爆声与歌管竞沸,至二十后,乃罢。”多少年来,房陵传统民间文化一直世代相传。
房县是我国年代最早的帝王流放地
房县是我国年代最早、规模最大、历史最长久的流放地。历史上把房陵作为流放地的朝代最多,被流放到这里的人数最多,而且品级最高,仅史书上记载的流放到这里的帝王就有14位。在中国的历史上,河北的沧州、黑龙江的漠河、四川的巴州和黔州、以及新疆和海南等地,都是较为集中的流放地。但是,没有哪一处能够在上述几个方面与房陵相比。自秦以来,房陵有数次大规模的流放活动,第一次是秦始皇亲政的时候,长信侯(女子旁加寥、不要穴头)(音ai)趁秦始皇刚刚亲政起兵叛乱被处死,其眷属和党羽及门下食客、家僮等4000多户上万人口被流放到房陵。接着是吕不韦被免职在蜀郡忧惧自杀后,其眷属和党羽及门下食客、家僮等一万多户数万人被流放到房陵。
第二次是西汉时期,刘邦的女婿张敖、济川王刘明与济东王刘彭离两兄弟、清河王刘年和河间王刘元等被流放到房陵。第三次是唐朝,有梁王李忠、广武王李承宏,还有广为人知的庐陵王李显等被贬谪房陵.第四次是五代两宋时期,后梁刺史惠王朱友能、南宋周恭帝等帝王被贬谪房陵。
傅广典认为,如此之多的帝王,如此之多的人口被流放到房陵,这对房县的文化产生重要影响。流放文化对于本土文化来说是异质文化,它所带来的宫廷文化必然与本土文化发生融汇和整合,这种融汇和整合形成了新的独特的文化,这种文化堪称房陵文化的精华。还有一个最容易被史学家忽略的问题,这就是被流放的帝王将相并非都是王朝欲将其置于死地而后快的人,有些皇亲国戚或亲信党羽犯了游戏规则,放在宫廷里碍眼,或者不贬不谪不足以维护王朝律令的尊严,宫廷就将他们流放到离国都并不很远既荒僻又富庶的地方去。对于建都长安的王朝而言,房陵就是最理想的流放地,盆地地形,山高水险而土地却很肥沃,被流放的人到了这里既跑不了也饿不死,适中的距离也便于朝廷监视督察。这使残酷的流放带上了温情色彩。
唐朝庐陵王李显可算作一例。他被贬谕在房陵长达14年之久,他在这里卧薪尝胆,筑城建宫,以图东山再起.历史上被贬谪在这里的帝王将相修宫建殿依然称王者,远不止庐陵王一人,于是就宫廷文化而言,房陵就成了不是陪都的陪都。这种“陪都文化”是房陵文化中最具独特价值的成分。
纵观历史,被宫廷流放到房陵的帝王,被流放帝王带到房陵的宫廷文化,改变了房陵的社会形态和文化形态,提升了房陵在鄂西北地域中的政治地位和文化地位。在房陵这个独特的地域里,王与民的亲和、宫廷文化与民间文化的融合、流放文化与本土文化的整合,决定了房陵的文化中心位置。
房县民间的原生态《诗经》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一看便知,这是《诗经》中的诗句,是《国风·周南·关雎》。这首诗写的是男子爱上一个姑娘,引起他深深的思慕,想用弹琴鼓瑟、敲钟击鼓去取得她的欢心。切莫小看这首诗。《关雎》是《风》之首,也是《诗经》三百篇的第一篇。孔子论《诗》,极赞《关雎》和《周南》、《召南》,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论语·八佾》),意思是:《关雎》这首诗,快乐而不放荡,悲哀而不痛苦。又曰:“师挚之始,关雎之乱,洋洋乎盈耳哉”(《论语·泰伯》)。就是说从太师挚开始演奏,到演奏关雎之合唱结束,美妙动听的音乐充满了耳朵。
但是,你很难想象得到,为孔子所反复赞赏的《关雎》,却在地处神农架北麓、大巴山东端的鄂西北房县农村,发现了它的原生态。其原始、生动、鲜活的具体情况,袁野、袁源在《“房陵文化圈”采风》中有生动记录:
“关关雎鸠往前走,在河之洲求配偶,窈窕淑女洗衣服,君子好逑往拢绣,姐儿见了低下头……”这是房县门古寺镇草池村60岁的民间歌师邓发顶唱的“姐儿歌”。邓发顶不仅会唱,还会采用古老的“姐儿歌”的曲调,用唢呐吹奏。门古寺镇高塘村民间歌师胡启龙也爱唱这首有《诗经·关雎》内容的民歌。
“……参差荇菜水中摆,左右流之想裙衩,窈窕淑女我爱你,寤寐求之姐儿来,琴瑟钏鼓度情怀。”秦口村张绍祥唱丧鼓歌也有一首唱《诗经》的:“走进山门往里走,叫我唱歌我也有,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家养女百家求,求到手了才罢休。”
“关关雎鸠(哎)一双鞋(哟),在河之洲送(哦)起来(咿哟),窈窕淑女(哟)难为你(耶),君子好逑大不该,(我)年年难为姐(哟)做鞋(咿哟)。”房县文化馆退休干部杨才德说,这是1981年他在搜集整理房县传统民歌时,在九道乡发现农民杨家管所唱的《诗经·关雎》民歌《年年难为姐做鞋》。
“关关雎鸠声闻天,在河之洲又团圆;窈窕淑女你请坐,君子好逑万万年。”地处房县山区九道乡78岁的老歌师冉启春在接受民歌专家采风时,唱了这首本地传唱的《诗经》民歌。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首爱情诗歌,至今仍在房县以多个版本口头传唱着,古老的《诗经》仍以顽强的生命力“活”在民间。
在这里,我们不仅“看”而且“听”看到了《诗经》的原生态,即成“经”之前的《诗》。原来经典并不神秘,也并非高不可攀,它生于民间,源于生活,以口头传唱的形式,流行存在于人民群众之中。
《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集。《诗经》产生的时间,大约在周朝初期到春秋中叶,即公元前十一世纪到公元前六世纪这五百多年间。当时人们称它为《诗》,或者从诗篇的大概数字,称它为“《诗》三百”。到了战国时代,成为儒家的“六经”之一。西汉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称《诗》为“经”,有着典范著作的意思。
《诗经》之风、雅、颂,是根据音乐及地区的不同而划分的。“风”是指分封在各地的诸侯国国家的带有地方色彩的音乐,十五“国风”就是十五个地方的土风歌谣。《左传·成公九年》范文子说:“乐操土风,不忘旧也。”正好说明了风的含义。“风”中的民歌充满了真挚、纯洁、浓郁、丰富的感情色彩。曲式结构(分节歌、主副歌、换头等十余种)变化多,表演形式(独唱、对唱、帮腔等)新颖,是《诗经》中的精华,具有较高的思想性和艺术性,如《关雎》、《伐檀》等作品。“风”共160篇,包括15国的民歌,这些民歌流传的地域相当广阔,除“周南”、“召南”在江汉汝水一带外,其余十三“国风”都在黄河流域,即东到山东,西至陕西,南到江汉流域,北到河北、山西一带,包括现在的陕西、山西、山东、河北、河南、安徽和湖北北部、四川的东部。
《关雎》是《周南》中的一首,而《周南》是《国风》的一部分。“周南”产生于江汉一带,从字面上理解“江”是长江,“汉”是汉水,而房县恰在长江之北、汉水之南的江汉之间。所以,房县是《诗经·国风·周南》的发源地之一,是没有疑问的。进而言之,“江汉”确指哪里?当代著名学者钱穆(1895~1990)先生研究结果表明,“江汉”系指汉水。他指出,余观《诗》与《楚辞》于“江汉”、“江湘”每每连举,此多不得专指长江言。如“江汉浮浮”、“江汉之浒”以及“滔滔江汉,南国之纪”,大率指汉不指江(钱穆《古史地理论丛》)。这个结论说明,房县乃至整个渝东、陕南、鄂西北都是《诗经》的发源地之一。
《诗经》产生已有两千多年时间,为何至今仍在房县民间口头传唱?一个原因是《诗经》各篇都是可以合乐歌唱的。另一个原因是,房县是《诗经》的作者、也是《诗经》中的被歌颂者之一的周朝太师尹吉甫的故里。
尹吉甫,姓兮,名甲,也称“兮伯吉父”。甫,本作“父”,尹为官名。周宣王中兴时,曾率师北伐猃狁至太原。《诗·小雅·六月》及他的遗物“兮甲盘”都记述此事。相传吉甫作有《诗·大雅·崧高》、《烝民》、《韩奕》、《江汉》等篇,以赞美宣王。《诗经·大雅》中有题为《崧高》和《烝民》的两首诗,诗末章都有“吉甫作诵”一句表明作者名叫尹吉甫。《诗经》三百篇中可见诗人自言姓名的,仅此两篇。
据清同治版《房县志》载:“房县,古称房陵”、“尹公庙,城西南六里,祀周尹吉甫……”、“《广舆记》所谓吉甫为房陵人,是也。及闻城东有祠墓”。房县文物馆现存有“周太师尹吉甫之墓”石碑。袁野、袁源在《“房陵文化圈”采风》中记载,在据说为尹吉甫老屋的万峪乡,75岁的尹维鹏老人能熟背尹吉甫下传的56代家谱的辈分,也会唱当地传唱的《关雎》民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