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洞位于秦古镇西北和得胜镇交界的一条陡峭的山谷里。这里山高峡深,水流湍急,历史上却是两地往来的要道,人们在河滩上结绳为索,捆木作桥,在峭壁上凿石开道,甚至钻崖为洞,不经意就与金莲洞相连。金莲洞本是巨大的天然洞穴,洞内有汩汩泉水,清澈无比,甘甜可口,传说泉池里曾种过金色的莲花,花开之时,异香不绝。
金莲洞位于永宁寨山腰,悬崖峭壁之间,上面只有飞鸟,下面倒有深谷急流,可谓奇险之地。 清朝同治年间,得胜铺贡生肖畹香赞美金莲洞诗云:“琴剑当年此地留,思量往事等浮鸥。泉飞峭壁晴犹雨,凉送层楼夏亦秋。穿水钓翁轻似鳖,攀岩樵子捷如猴。凭栏一望无穷趣,欲唤山民与唱酬。”
相传民国之时,鄂西北土匪横行,金莲洞被得胜铺大户袁璜卿作为避难之所。袁氏族大,世代书香,名人辈出,著名的国画家袁伯涛即为得胜铺人。族长袁寿卿是宣统元年选拔的贡生,袁璜卿历任县区团总、区长、校长、县参议员。袁璜卿在金莲洞大兴土木,洞内外修建房屋四十八间,东西两端建有碉堡,并搭设天桥与金莲洞相连。天桥后有门楼,门联曰:“小立横桥,此地谁能捷足;大观世界,前途我亦留心。”天桥后入洞处门上横额四字:消夏书房,联曰:“得高歌处且高歌,澹泊能甘,谁识此中名士;遇饮酒时须饮酒,俗狂不羁,我为化外愚民。”东西碉堡都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天桥一撤,更令敌人望岩兴叹。但堡垒虽固,还是被破,尤为惨烈的是袁氏十八烈女在此殉节死难。
当时洞破被抓的袁兆先后来在《袁璜卿传》中写道——
1931年农历7月19日,杨(土匪杨剃头)匪在董(土匪董次帷)的指使下,率匪众2000余人,由马河大举东向直窜得胜铺到西水,刘(自称正规军,实为土匪的刘育椿)匪派匪众800余人,附迫击炮数门,由大溪河直趋秦家坪,杨匪由北围攻,刘匪由南围攻,把袁氏之金莲洞围得水泄不通,袁见援军无望,且秦家坪、倒西水、得胜铺、石底河等地,又悉为匪处,如相持日久,不但使周围群众同罹浩劫,设一旦洞破,袁族在金莲洞之生命财产亦将玉石俱焚。袁正处于焦虑中,杨匪藉其匪众优势,派代表林海山等往袁讲和,其谈判条件是:只要袁交出武装,所有袁族在金莲洞之生命财产,坚决保护。
袁信人太过,于7月20日夜答应了这个条件。岂料匪性狡诈,待袁把武装交出后,21日拂晓,匪众一涌而上,见人就绑,见物就抢,袁此时手无寸铁,只好束手就擒,袁族避居金莲洞之青年妇女,见此光景深恐受辱,便争先恐后向数十丈悬岩绝壁,一跃而投身岩下,当时蒙难死节者十八人,绑票六人,地方父老闻之莫不太息涕零。破洞后,杨匪即宣布下山,正式受刘编制(称为杨团)。在董的意见,是要把袁立即处死,匪司令刘育椿别有目的,要把袁连夜解到竹溪,董、杨都不敢违抗,遂把袁脚镣手铐用花杆抬到竹溪,刘见袁后,释其刑具,慰勉有加。董在这时,又从各方面大造舆论,在竹溪满城张贴标语,要刘处死袁,可是刘反以宾礼待袁。此时,刘又向杨索取助攻金莲洞之酬劳费2000元,杨以袁作为抵偿为词。刘既用袁又恐放回后变心,即派人将袁之夫人张氏接到竹溪城,为袁设公馆,不久即命袁重回五区继续任区长,夫人张氏则留在竹溪作为人质。
袁重返五区后,目睹故园劫后惨状,曾感赋七律两首,兹仅记其一云:“数年杀贼苦奔驰,故国归来有所思。家破人亡双泪流,天荒地老一身支。哭回莲洞心如刺,泪洒金川志未璀。重振旌旗平乱日,废酬凤领拯如黎。”
我相信,任何人听了十八位女子跳崖的故事,都会悚然动容,惋惜不已。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面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悍匪,活下去,尊严被蹂躏殆尽,人格被污辱至极,也许仍然难逃一死。跳崖,或许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