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张家界黑龙湾有个苦命的田老汉，与独生女苦妹相依为命过日子。苦妹十五岁那年，因交不出财主的租子，逼迫给财主当了小媳妇。苦妹长得乖，又勤巴苦做，天天给财主扯猪草、割牛草、挑水、推磨、泡茶饭。可是，狠心的财主不让她上桌吃饭，只能咽些残汤剩饭。稍不如意，还要挨打受骂。夜里，让她睡在牛栏边，稻草当被，牛儿作伴。
有一天，苦妹背上大背笼，上山割牛草。割了大半天，饿得头昏眼花。他抬头一找，看到岩壁上有蔸桑果树，树上还有些没被鸟儿吃光的果子。于是一步步爬上树，摘几颗果子扎扎肚子。谁知一不小心，镰刀掉下深沟里去了。苦妹吓坏了。公公婆婆平时把东西看得比命重，老鼠子尾巴都要熬三两油的，掉了镰刀那还了得?只好慢慢顺着岩壁找。找啊，找啊，哪里看到镰刀的影子?只好一路哭着回了家。
财主婆一听镰刀不见了，拿起吹火筒就打。吹火筒打烂了，又用茶树条子打，直打得苦妹哭天叫地，衣服抽烂了，牙齿打缺了，老财主还不解恨，又抓着苦妹的头发往柱头上撞……当天夜里，苦妹就死在牛栏边了。财主婆见苦妹死了，怕人家晓得，就把她的尸体剁成坨，装进大瓦坛里，当咸菜腌了……
苦妹自从进入财主家以后，好久没回家去了。孤苦伶仃的爹爹想女儿想得心肝痛，天天盼啊、哭啊，眼睛也哭瞎了。这一天，他拄着棍子，摸到财主家。财主婆皮笑肉不笑地说：“苦妹拜舅爷去哒哩，十天半月怕不得转来哟。”老财主也甜言蜜语地对老汉说：“我们给你老人家炒腌肉吃，今朝就留下吃中饭。”老汉还以为是真的。
财主婆忙乎乎地烧灶火，可是她对着灶孔吹了半天，火老是吹不燃，装了一屋烟子；把锅架上，水只冒热气，就是煮不开。老财主抬出大瓦坛，刚把扎在里面的棕叶取出来，忽然一只鸟儿从坛子里飞出来了。鸟儿一爪抓破了老财主的鼻子，又一嘴啄瞎了财主婆的眼睛，然后一步跳到老汉的拐棍上，叫一声：“爹爹来到!爹爹来到!”它每叫一声，脚爪就要挂着拐棍打个翻儿，那样子惨喃。鸟儿长长的叫了三声，便一翅飞到对门湾里去了。从此后，它天天夜里在林中啼叫：
“河雁刀刀，河雁刀刀，一个嫂嫂，割呀牛草。摘呀桑果，掉呀镰刀。公要刀刀，怎么得了?婆要刀刀，怎么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