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舞《重置》里,桑吉加着重讲述了一个故事:生命中有些场景会重复不断地发生,一些东西被破坏之后你可以重新建立,但有些东西在你不断地重新“建立”、“设置”之后,它就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为了使故事更加精彩,在舞台上他不只借助舞蹈本身,还从音乐、道具、大量的影像等各个方面去述说。直至你会认为,这故事多像我自己经历的。
第一幕便是个群舞,一群年轻的舞者走到了台上,女孩们穿着背心裙、紧身裤配麻质长衫,男孩穿着休闲裤和T恤,这样的日常着装展示了人生最真实的一幕。舞者们动作扭曲,表情痛苦地痉挛着。也许那些舞者我们从不认识,但他们的肢体动作是我们熟悉的:每个人在生活挫折中都会有的极端、焦虑和压抑。
群舞和双人舞及三人舞、四人舞不断地在一幕幕中交叉出现,但不管是哪一幕,舞者所表现出来的都是生活中的挫折感,不是在挫折中郁闷,就是在挫折中爆发。比如那位全场最小个子的舞者不断地从喉咙里发出怪异的、破碎的声音,他的喉结在动,声音在飞,你不知道他在诉说什么,但你知道他内心非常绝望。另一位男演员站在门边绝望而又无声地哭着,舞者汤婷婷并不在舞台上,你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但她一直望着他,陪他哭泣。
桑吉加似乎嫌舞台的空间不够多,还借助大量的影像讲述这个“重置”的故事。影像的运用从头至尾,舞台上的底幕承担了整个作品的叙事功能,上面呈现的是舞台上正在发生的表演,但不是整个舞台的“镜子”,而是像电影中的特写镜头一样,有时是台上舞者的一张被痛苦折磨的脸、或一个侧影;有时是舞者一连串肢体动作被定格,然后又被击得粉碎。最妙的是舞台上的四扇门,它们是四个带滚轮的白色长方体,可以随意地推到舞台上当做投影幕墙,借助投放在上面的影像,使单调的舞台空间变得非常有层次感。
在过去,我们觉得舞台应该是空旷的,最好一个道具也没有,只有人,以人的肢体来架构整个舞台,以人的气场来撑起舞台的气场。但这样的现代舞看多了,又觉得像看闷片一样,就是闷。“舞台上是不是还可以来点别的?”观众无法满足,编导也会对自己有新的要求,桑吉加在他编导的现代舞《重置》之中,影像的运用让人大开了眼界。
故事的结局也许让我们有些意外,最后的影像之中那些灰色的墙体不断地坍塌下去。伴随着墙的坍塌,人们似乎也达到了绝望与疯狂的极限,世界最终的产物是一个双人连体的怪胎。这个主题阴暗了点,但正如许多好的艺术作品一样——从来都是反映人类在生活中的挫折感,就连好莱坞获奖大片也难例外。
作为舞蹈大师威廉·弗塞斯在中国仅有的门徒,桑吉加曾登过全世界所有叫得出名字的舞台,我想无论是站在台上的舞者,还是现代舞的编导,他都很出色,他的作品从未忘记如何表达人的痛苦。威廉·弗塞斯曾评价他:他是当今舞蹈界的一股清泉。